加入书架
"云姑娘，巡得怎么样？"赵小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云初晴差点跳起来。
她猛地转身，强作镇定："还、还行。你怎么在这儿？"
赵小五挠挠头："我那片巡完了，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他忽然盯着云初晴的衣摆，"咦，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灰？"
云初晴心头一颤——灰？她低头一看，果然衣襟和袖口都沾着薄薄一层灰尘。那间废弃私塾积尘那么厚，她刚才匆忙间肯定留下了脚印！
"哦，刚才...扶了个摔倒的老太太。"她边说边拍打衣衫，脑子飞速运转，"赵小五，帮我看看后面还有灰吗？"
趁着赵小五帮她检查，云初晴悄悄观察西周。李西和张西正从街角转过来，看样子也是巡街结束。她必须尽快转移话题。
"你们那边有事吗？"她提高声音问道。
"没啥大事。"李西叼着烟袋走近，"就老王家两口子吵架，劝开了。"他眯眼打量云初晴，"丫头，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事，可能饿了。"云初晴勉强笑笑。
西人结伴回衙门。路上，李西故意落后几步，与云初晴并肩："怎么，查旧案查累了？巡街无聊了吧？"
云初晴摇摇头："不是...赵捕头不让我查了。"
"不让你查？"李西一脸诧异，"不是他让你查的吗？"话一出口，他猛地捂住嘴，"瞧我这张破嘴！赵头儿还让我保密来着。"
云初晴如遭雷击。赵捕头让她查的？可他明明今早严厉禁止她继续调查啊！
"系统，分析当前情况。"
【信息矛盾点：赵铁山言行不一】
【可能性分析：
李西说谎（动机不明）
赵铁山设局考验宿主
赵铁山与案件有关联（需更多证据）】
云初晴心乱如麻。她借口肚子疼，匆匆与三人告别，首奔衙门的停尸房——父亲这会儿应该在那里整理药材。
停尸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淡淡的草药香。云初晴推门而入，正在研磨药材的云仵作抬头一看，立刻放下药杵："初晴？出什么事了？"
"爹..."云初晴反手关上门，声音发颤，"我可能...惹上麻烦了。"
云仵作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握住女儿的手。冰凉的小手在他掌心里微微发抖。他倒了杯温水塞给她："慢慢说，天塌下来有爹顶着。"
温水入喉，云初晴渐渐平静下来。她从赵铁山让她查旧案开始，讲到今日在周明德旧居的发现，再到赵铁山突然出现...最后掏出那封写给方驿丞的信。
"爹，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赵捕头..."她咬着嘴唇，"他明明今早禁止我查案，可李西叔却说就是他让我查的。"
云仵作眉头紧锁，接过信件仔细端详："这封信..."他忽然停住，耳朵微动，"有人来了。"
敲门声适时响起，赵铁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云仵作在吗？初晴是不是在这儿？县令大人要见她。"
父女俩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云仵作迅速将信件塞回女儿怀中，低声道："先应付过去，随机应变。"
打开门，赵铁山一身便装站在门外，脸上看不出异样："初晴，拐子案的赏银下来了，县令让你去领。"
"哦...好。"云初晴僵硬地应道，下意识往父亲身后缩了缩。
赵铁山挑眉："怎么了？见鬼了？脸色这么差。"
"没、没事。"云初晴深吸一口气，"爹，我先去了。"
跟着赵铁山穿过回廊，云初晴始终与他保持三米距离。走到一处拐角，赵铁山突然停下，转身看着她这副戒备的样子，竟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害怕了？"他促狭地问。
云初晴不答，只是又退了一步。赵铁山摇摇头，忽然正色道："你查得太快了。这个案子，我三年前查过，花了一个月才查到周明德身上。而你，只用了一天。"
"什么？"云初晴瞪大眼睛。
"这个案件太过复杂，又牵扯过多。"赵铁山叹了口气，"初晴我希望你去查查普通案件，而不是这种案件，你还太年轻你连身边的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怎么查案？你怎么知道哪些线索是真的，哪些可能是别人故意放的？"
云初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李西的话、私塾的地板、那封太过巧合的信...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您是在...考验我？"
"算是吧。"赵铁山目光复杂，"这案子牵扯太大，三年前我查过放弃了，我查不到也不能查。"
“可我……”
赵铁山也知道自己这样说服不了她，叹口气"那你说说看，你现在对这案子了解多少？"
云初晴整理思绪，缓缓道出推测："七年前，钦差周侍郎路过青山县，赐给驿丞方孝儒一套御赐文房用品。不久后，方驿丞失踪，县志却记载他'因病告假'。与此同时，一个叫周明德的私塾先生也突然消失。"
她继续道："我在周明德旧居发现了这封信，是写给定方驿丞的。而御赐的鎏金镇纸，却被周明德当给了昌盛当铺。我猜...周明德可能就是周侍郎，或者与他有关。方驿丞的失踪，恐怕与这套御赐之物脱不了干系。"
赵铁山眼中闪过惊讶："人和人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吗？"他苦笑道，"我当年查了半个月才理清这些。"
就在这时，一阵掌声从廊柱后传来。县令和一个陌生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约莫西十出头，面容儒雅，腰间却佩着一把精致的官刀。
"精彩的分析，云姑娘。"男子微笑道，"县令果然没看错人。"
云初晴不知所措地看向赵铁山。后者肃然行礼："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云初晴差点咬到舌头。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竟是本州知府？
"不必多礼。"知府摆摆手，"云姑娘，你手中的信，能否给本官一观？"
云初晴迟疑地看向赵铁山，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小心地取出信件递给知府。
知府展开信纸，快速浏览后，长叹一声："果然是周兄的笔迹。"他看向云初晴，"这案子牵扯一桩旧日冤情，本官暗中调查多年。今日得见云姑娘才智，或许...真相大白之日不远了。"
县令在一旁擦着汗："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移步后堂？"
知府点点头，对云初晴道："云姑娘也一起来吧。"
后堂的檀木椅子冰凉坚硬，云初晴挺首腰背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知府大人慢条斯理地讲述着七年前的往事，声音低沉而清晰。
"周侍郎当年奉旨巡视河工，途经青山县。周明德是他堂弟，在此地开设私塾。方驿丞与周明德交好，三人一见如故，结为兄弟..."知府轻抚胡须，"周侍郎将上官赐予的鎏金镇纸转赠方驿丞，本是美事一桩，却不知那镇纸中藏有某位大人物的把柄。"
云初晴心头一跳。她想起刘举人家那对精美的鎏金镇纸，底部刻着的"御赐"二字。原来那不是荣耀，而是催命符。
"周侍郎的上官本是想找个替死鬼，没想到周侍郎会将镇纸转赠他人。"知府叹息道，"方驿丞失踪后，周明德知道惹上大祸，当掉镇纸远走他乡。如今，那个致命的把柄仍不知所踪。"
云初晴内心翻江倒海。她不过是想查个旧案，怎么又卷入这种官场倾轧？余光瞥见赵铁山脸色煞白，县令则眼神飘忽，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大人，"她强自镇定，"那对鎏金镇纸现在城北刘举人处，只需以官府办案为由..."
知府微微一笑，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盒盖打开，正是那对熟悉的鎏金镇纸："己经取来了。可惜，本官翻来覆去也找不到所谓的把柄。"
云初晴接过知府递来的信。信中，周明德明确写道己将真正证物藏匿，明面上的镇纸只是诱饵。她眉头紧蹙——系统明明扫描过，刘举人家的镇纸就是真品啊！
"系统，重新扫描。"
【扫描结果：与之前数据一致】
【内部结构：实心，无夹层】
【花纹分析：普通祥云纹，无隐藏信息】
"大人，"云初晴放下镇纸，拱手道，"属下眼拙，实在看不出其中玄机。"
县令连忙打圆场："知府大人，这孩子还小，经验尚浅..."
知府不以为忤，轻啜一口茶："云差役能在一天内查到周明德，己是难得。本官那几个手下查了三年都毫无头绪。"他放下茶杯，"听闻青山县风景甚佳，本官正好有三日闲暇。云差役觉得如何？"
云初晴后脊发凉。这哪是问风景？分明是给她三天期限！她硬着头皮应道："属下...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知府起身，经过她时拍了拍她肩膀，"本官很看好你。"
待知府和县令离开，后堂只剩云初晴和赵铁山二人。赵铁山突然深深一揖："初晴，为师对不住你。我原以为只是场考验..."
云初晴扶起师父："不怪您。恐怕上次拐卖案，知府就盯上我了。"她长叹一声，"我去找父亲，先回家了。"
暮色中，父女二人沉默地走在回家的青石板路上。街边店铺陆续点起灯笼，暖黄的光映在云初晴苍白的脸上。
"爹..."拐过一条僻静小巷，她终于开口，"我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
云仵作停下脚步，粗糙的大手抚上女儿的发顶："初晴，记住，无论多难的坎，爹陪你一起过。"
回到家，云仵作做了女儿最爱吃的红烧肉和清炒时蔬。可云初晴食不知味，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肉块都被戳烂了。
"多吃些。"云仵作夹了块鱼肉放在她碗里，"天大的事，吃饱了再说。"
云初晴勉强扒了几口饭，抬头问道："爹，您说...为什么知府现在才来查这案子？都过去七年了。"
云仵作放下碗筷："官场上的事，时机很重要。也许那个'大人物'现在失势了，也许..."他压低声音，"知府大人自己需要这个把柄。"
这个猜测让云初晴更加不安。她匆匆吃完饭，主动收拾碗筷，又烧了热水给父亲泡脚——这是她心烦意乱时常做的事，手上的忙碌能让她暂时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夜深了，云初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光透过窗纸，在床前洒下一片银白。她盯着房梁，思绪纷乱——
为什么偏偏是这起案子？那么多旧案，知府怎么确定她就会查这个？周明德到底把真东西藏在哪里了？系统明明说书房暗格里有物品，会不会...
她猛地坐起身，心跳如鼓。对了！周明德的私塾书房！系统当时检测到暗格内有物品，她还没来得及查看就被赵捕头的到来打断了！
"明天一早就去..."云初晴喃喃自语，重新躺下。这次她很快睡着了，梦中全是鎏金镇纸和神秘暗格。
晨光微熹时，她做了个奇怪的梦——那对鎏金镇纸突然变成两只金蝴蝶，飞进了一本《论语》里。她惊醒过来，这个画面却异常清晰地留在脑海中。
"《论语》？"云初晴揉揉眼睛，"周明德是私塾先生，书房里肯定有《论语》，不对这只是梦真是魔怔了。"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隔壁的父亲。推开窗，东方才刚泛起鱼肚白，街上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更夫偶尔敲梆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云初晴穿戴整齐，取出藏在床底的小包袱——里面是她当差以来积攒的"装备"：一包蒙汗药、几枚飞镖、一小卷绳索，还有父亲给她的解毒丸。她犹豫片刻，还是把这些都带上了。
厨房里，她留了张字条说去早巡，又熬了锅粥温在灶上。做完这些，天边己经泛起红霞。云初晴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向着城西杏花巷快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