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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晴带着三人向崔知府行礼时，腰牌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她余光瞥见郑大人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包扎的手腕，那眼神活像屠夫在估量待宰的羔羊。
"下官参见大人。"她行礼的姿势标准得挑不出错处。
崔知府虚扶一把："云捕快伤势如何？本官今早才听闻昨夜之事，实在是..."
"郑某方才还在说呢。"郑大人突然插话，玉带上的银鱼佩饰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崔大人治下竟有贼人敢袭击官差，该好好整顿了。"
云初晴垂首站在一旁，系统正在分析：
【郑大人呼吸频率：异常急促】
【右手拇指反复摩挲玉带：焦虑表现】
崔知府捋须轻笑："郑大人说得是。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您亲自督办的钱府案子可有进展？既然还有闲暇关心小小捕快..."
郑大人脸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本官正要去查问几个关键证人。"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云初晴，"倒是崔大人，似乎对这丫头格外关照啊。"
云初晴站在一旁，面上不显内心沉思半年前那个初穿官服的自己浮现在云初晴脑海——那时她多天真啊，以为捕快就是抓贼破案那么简单。现在站在这里，听着两位大人话里有话的机锋，她只能在心底苦笑。系统适时弹出提示：
【检测到微表情：崔知府右眼轻微抽搐——暗示开始】
"下官惶恐。"云初晴突然出声，成功打断了两人的交锋，"昨夜不过是几个小贼，不敢劳大人们挂心。"她故意露出腕上渗血的纱布，"倒是钱府案子的厨娘下落..."
郑大人袖中的手猛地攥紧，崔知府则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下官以为，"云初晴声音清亮，在府衙前回荡，"还需查证官府备案记录，找回厨娘问清当晚情形。其余仆役也要一一查访..."她面露难色，"只是我等对府城不熟，恐怕会耽误破案进度。"
崔知府正要开口，郑大人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本蓝皮簿子："不必劳师动众。"他啪地展开簿册，露出里面工整的记录，"本官己查明，厨娘因私怨杀害钱家满门。前日本官一时不察，被她蒙骗放走，昨日己派人追捕。"他合上册子，玉带上的银鱼佩叮当作响，"算时辰，今日午时前必能将人带回。"
云初晴盯着那本突然出现的记录簿，系统立刻标记异常：
【墨迹新鲜度：48小时内】
【装订线磨损度：人为做旧痕迹】
崔知府眯起眼睛："既如此，不如一起等个结果？"他侧身让开府衙大门，"郑大人请。"
花厅内，檀香袅袅。郑大人端坐太师椅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黄花梨木的扶手。
"郑大人办案当真神速。"崔知府亲自斟了杯茶推过去，"只是下官不解，既然早有结论，为何昨日还要去钱府重查？"
郑大人接过茶盏，水面纹丝不动："崔大人此言差矣。本官身为钦差，自当查证每一个细节。"他忽然转向云初晴，"就像云捕头跟随云仵作验尸，不也要翻来覆去看好几遍？"
云初晴正盯着窗外树影内心一惊，闻言拱手："大人明鉴。只是下官验尸时，最怕有人提前动了手脚。"
花厅内陡然一静。郑大人手中茶盏"咔"地一声轻响，裂开一道细纹。
日影渐移，更漏滴答。崔知府突然拍案而起："己过午时三刻！郑大人派去的人莫非迷了路？"
"办案讲究水到渠成。"郑大人不紧不慢地整理袖口，"崔大人这般急躁，莫非...在担心什么？"
崔知府冷笑："下官只担心有人借办案之名，行灭口之实！"
"放肆！"郑大人霍然起身，玉带上的银鱼佩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府衙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刘海柱满脸是汗地冲进来："大人！西郊枯井发现女尸，但..."他看了眼郑大人，"经仵作查验，死者并非厨娘，而是钱府失踪的浣衣婢！"
郑大人脸色骤变。崔知府却突然笑了："郑大人，看来您要抓的人...抓错了啊。"
郑大人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意："既然案情有变，本官先行告退。"他转身时官服下摆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汤在青石地上洇开一片。
待郑大人的身影消失在府衙大门外，崔知府脸上的笑意立刻敛去："云捕头，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查？"
"回大人，"云初晴拱手，"下官以为当务之急是找到厨娘。郑大人如此急着灭口，想必她知道些要命的事。"
崔知府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何必找？厨娘就在府衙牢房里。"
云初晴瞳孔微缩，系统立刻弹出提示：
【崔知府微表情分析：得意与警惕并存】
她压下心中诧异："大人高明。"
"刘海柱，"崔知府唤来心腹，"你跟着云捕头，免得她在府城查案时遇到'不便'。"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走出花厅，穿过回廊时，云初晴故意放慢脚步："刘大人，厨娘何时被关进大牢的？"
刘海柱西下张望后低声道："昨夜郑府杀手袭击驿馆时，我们的人在西巷截住了正要被灭口的厨娘。"他顿了顿，"其实...我们己经查到些眉目了。"
云初晴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郑大人十年前做过盐官，"刘海柱声音压得更低，"钱家主无意间发现他贪墨盐税的账册，这才招来杀身之祸。"他苦笑摇头，"可惜账册下落不明，厨娘又吓得语无伦次有些痴傻了..."
转过一道影壁，牢房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云初晴突然停步："刘大人，你说厨娘'语无伦次'，可还记得她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刘海柱皱眉回忆："好像一首念叨什么'戏服'、'铜镜'..."
系统突然在云初晴视野中闪烁红光：
【关键词触发：戏服】
【关联记忆：钱府案发现场缺失的铜镜】
地牢的火把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刘大人，昨日在钱府发现的账册不是关键证据吗？"云初晴脚步不停，目光却紧盯着刘海柱的反应。
刘海柱摇头："确实找到一本，但..."他压低声音，"关键部分被撕去了。而且账册可能不止一本。"
云初晴若有所思地点头。系统在视野中弹出分析：
【账册完整性：42%】
【可信度：足以定罪但需辅证】
牢房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昏暗的油灯下，厨娘蜷缩在角落，头发蓬乱，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她嘴里念念有词："别杀我...镜子...戏服..."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云初晴蹲下身，借着摇曳的灯光仔细观察。厨娘的眼珠在眼皮下快速转动，嘴角却绷得极紧——这不像真正的疯癫。系统扫描提示：
【面部肌肉紧张度：刻意控制】
【呼吸频率：伪装性紊乱】
"钱府厨娘不止你一个吧，其他人都休假了，唯独留下来你，想来你深得钱家主信任。"云初晴突然发问。
厨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颤抖，继续喃喃自语："血...好多血..."
"去拿捆尸绳来。"云初晴突然对赵小五道，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厨娘的脸。她又指了指墙角的条凳，"王麻子，把那个搬过来。"
刘海柱皱眉："云捕头，她这样子怕是问不出..."
"装疯的人最怕两样东西。"云初晴从验尸袋中取出一把银质小刀，"一是比他们更疯的人，二是..."刀尖在油灯下闪过一道冷光，"让他们再也疯不起来的东西。"
条凳被重重放在厨娘面前，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云初晴注意到厨娘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那副痴傻模样。
云初晴的声音陡然转冷，"那天你都看见了什么？"
牢房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厨娘的嘴唇蠕动着，却只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云初晴突然笑了："很好。"她转向赵小五，"把绳子浸盐水，捆紧些。疯病最怕盐，以毒攻毒才好。"
厨娘浑身一颤。
"你以为装疯就能活命？"云初晴冷笑，"郑大人连钱家满门都敢杀，会留你这个活口？"她突然扯开厨娘衣领，露出颈侧一道新鲜擦伤，"昨夜灭口的杀手，刀己经架在你脖子上了吧？"
厨娘的呼吸骤然急促。
"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们。"云初晴从验尸袋取出银针，寒光在厨娘眼前晃动，"或者...你想试试大理寺的七十二道酷刑？"
"我说！"厨娘突然扑到云初晴脚边，声音再不似方才混沌，"账册藏在戏台的夹层里！那铜镜背面...背面刻着盐引数目！"
刘海柱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好哇！你居然敢耍疯。"他猛地抓住云初晴的手臂，"云捕头，你怎么发现的？"
云初晴轻轻挣脱他的手，从验尸袋中取出一块白布，捏起厨娘的手指："刘大人请看。"她将厨娘的指尖展示在油灯下，"这红色痕迹不是血，是朱砂混着蜂蜡——戏班子化妆用的。"
刘海柱凑近细看，眼中怒火更甚："好个刁妇！竟敢在公门面前装疯卖傻！"他一把揪住厨娘的衣领，"说！是谁指使你..."
"刘大人且慢。"云初晴按住他的手腕，低声道，"让她自己说。"她转向厨娘，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你儿子今年七岁，在城南私塾念书，对吧？"
厨娘猛地抬头，眼中的混沌一扫而空："你们别动我儿！"
"那就说实话。"云初晴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在指尖翻转，"郑大人能给你的，崔大人能给双倍。但若继续装疯..."
厨娘面如死灰："我..."她崩溃地哭出声，"他们逼我在老爷茶里下药...说这样就能放过我儿子..."
厨娘的手指死死绞着衣角，指节泛白。油灯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像只受惊的鹌鹑。
"钱老爷为何要仆役放假？"云初晴的声音在牢房里格外清晰，"一个正要过重阳佳节应为很忙才对，怎么会突然清空宅院，总该有个由头。"
厨娘咽了口唾沫："老、老爷说...要排戏贺寿。"她突然抓住云初晴的袖子，"真的！前几日抬进来好几个戏箱，老爷还让我们都试穿戏服..."
系统立刻在云初晴视野中标出异常：
【关键词：戏箱】
【关联线索：钱府案发现场缺失的铜镜
"戏服？"云初晴眯起眼睛，"钱老爷就算爱看戏也不至于自己购买戏服。"
厨娘眼神闪烁："是...是崔大人府上送来的贺礼..."
刘海柱猛地拍案而起："胡说！你.."
"刘大人。"云初晴抬手制止，继续问道，"那火是谁放的？"
厨娘突然崩溃大哭："我不知道！那晚我按吩咐在老爷茶里下了蒙汗药，可、可我刚离开正院，就听见有人喊走水..."她浑身发抖，"等我跑回去时，整个书房都烧起来了..."
云初晴与刘海柱交换了一个眼神。系统分析飞快滚动：
【证词可信度：78%】
【矛盾点：钱老爷接触盐业不足三月】
"最后一个问题。"云初晴俯身，银针在厨娘眼前晃过，"钱老爷才接手盐业三个月，哪来的旧年账册？"
厨娘的表情突然凝固，浑浊的眼珠不安地转动着："账册...账册是埋在戏箱夹层里送来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老爷那日喝醉时说...说是一个姓周的盐吏托戏班带来的..."
云初晴突然俯身逼近，烛火在她眼中跳动出锐利的光芒："你撒谎。"她的声音像淬了冰，"一个厨娘怎么会知道账册藏在戏箱夹层？"银针不知何时己经抵在厨娘颤抖的喉头，"说清楚，你下完药后听到走水是什么时辰？"
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逼问吓得一个激灵，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墙壁上："是...是家宴结束的时候..."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戌时三刻...对，打更声刚过..."
"你去救火了吗？"云初晴的银针纹丝不动。
"去、去了..."厨娘的视线开始飘忽，"我端了水盆..."
云初晴突然冷笑："钱家主当时在书房？其他人呢？"她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厨娘惨白的脸，"你既然去救火，总该看到些什么。"
厨娘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冷汗顺着太阳穴滚落。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破碎的气音。系统在云初晴视野中弹出警告：
【瞳孔扩散度异常】
【微表情分析：回忆性说谎概率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