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了别人的宠妃,人家有脾气也是必然的。
真业神君理解,故而没有计较龙王不友善的眼神。只是理解归理解,上古仪却不能被他们带走囚害。
“日前,圣界与龙王之间可能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然,吾皇与圣界有要事未办,还望龙王您能体谅一二。”
“真业神君此话真是好生轻巧啊。”
他的宠妃死于上古仪之手,他却轻飘飘的说,只是一点不愉快。这是一点不愉快吗?!
这是一条龙命!
即使他的爱妃不止一个,傲昕的母妃却是唯一!哪怕他舍得下,傲昕也绝不可能忍得下这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孩子天天在龙宫发疯,他既愤怒又担心。怒的是上古仪,怕得是傲昕不知天高地厚去找上古仪寻仇。
真业神君目光坚定,仇不仇,恨不恨的,与他没关系。上古仪是主皇要的人,他使尽浑身解数也得把人带回去。
这边在过‘先礼后兵’的流程,小苗儿在那边混战得激烈,铺天盖地的虾兵蟹将扑过去,啊啊嗷嗷间,一片密密麻麻的兵将又嚎叫的被扔老远,这些东西的战力在小苗儿面前不够看,宫殿被毁了一座连一座。
看着自己的老巢被孽畜毁肆意毁坏,龙王脸上挂不住,大手一挥,让身边的得力干将过去收拾。
真业神君面色依旧,心底却希望小苗儿争点气,最好能一把将上古仪给闹腾出来。至于毁坏的龙宫嘛……毁了就毁了吧,他瞧着北海龙王阔气的很,不差金银珠宝。
大概龙宫安逸太久了,面对眼前的阵仗,鱼虾蟹龟们只只惊慌失措,连兵将们亦像无头苍蝇般,拿小苗儿没有半点法子。首到,傲昕出现,横扫千军的小苗儿忽然就停下来了。
浑身藤叶耷拉着的小苗儿目光凶狠的盯着傲昕。北海的太子爷也没同它客气,一串混天拳带着震耳欲聋的龙吟声首袭小苗儿,将它庞大的身躯打飞数丈。
小苗儿砸在地上,怒吼一声站起来。
真业神君心里盘算,悲痛欲绝的傲昕和愤怒的小苗儿打起来,手下留情是不可能了,万一小苗儿不敌,他是否得出手救一把?毕竟是上古仪养的小宠物哎。
但很快,真业察觉小苗儿有异。它满身叶子都扬着怒火,却不冲上去和傲昕打架,全然不似往日的脾气。若说胆怯,必然不是,面对上古仪它都敢冲,一个傲昕它怎会畏惧?
原就心情极为不佳的傲昕,看着龙宫断壁残垣的样子,愈发怒火烧心,掌间术光刺目,一柄利剑出现在他手中,身形飞快的朝小苗儿闪去。
小苗儿身躯虽庞大,动作却仍敏捷,跃到真业身后,一只爪子指着杀过来的傲昕。
真业明白了!
上古仪在傲昕的手里!小苗儿身上根植的藤条,能准确感应到她的存在。
眨眼间,真业神君身前出现一道通天法光,挡住了杀将而来的傲昕,护住了他和小苗儿。
“三太子,我们又见面了。”
傲昕哪里想听真业说话,见他护着小苗儿,更加不爽,掌中的剑启了劈天大招,大有非将小苗儿大卸八块的势头。
真业神君化戟在手,衣袍震猎,目光坚定,以坤法术法迎击傲昕的攻势。霎时间,海底震动,众人皆稳不住身子,随着震荡的海水翻飞。小身躯的海鲜们更是飞得到处都是。
并不恋战的真业得了空,悬稳身子,语气肃稳的对傲昕道:“劳烦三太子把圣界大人请出来。本君无意冒犯北海龙宫,此番前来只为要人。”
傲昕愤道:“做梦!”
哟,此话听来,便是没得谈咯。
纵是北海三太子,真业倒也没太放在心上,他那慕海铁骑大位统领出身,一生征战无数,面对的敌手比傲昕彪悍的,也不在少数。
北海龙王看着自己儿子同真业打得不可开交,心中亦急亦气,他不是不想上前,而是不能。一旦他参战,此事性质便有变,成他公然与鲲苍神宫为敌了,毕竟真业己两次重申要人了。司洐要的人他们硬是不给,就得有不给的理由。傲昕出手,还能辩驳他因丧母之痛,悲伤欲绝,怒出有因……
道道耀目的剑光闪过,骁勇善战的傲昕到底是被法力高深更老练的真业神君打下来,不过他也没输得难堪,只是心底愈发坚定要困死上古仪。
“你既寻来了,老子也就不否认了。”傲昕对着真业道,“本太子是抓了她,而且绝不会把她放出来。”
真业沉着脸。杀母之仇哎,傲昕肯妥协才怪了。但无论他愿不愿意,上古仪肯定不能被他囚禁。只是他亦有想不明白之处,圣界那么彪悍的人,怎么会被傲昕困住?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真业神君。”北海龙王立身在离儿子傲昕的不远处,声音沉中含怒,“吾妃骄姒惨死上古仪之手,吾儿丧母之心悲痛欲绝,他此时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皆情有可原,神君该是理解的。”
“三太子之母为何而死,龙王你是一点不说呀。”
她意外得了圣界的灵根,亲体滋养了几千年,若是心思纯净,好生养着那条根,而今上古仪是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当今世上,能让上古仪欠人情,怕是梦里都求不来的事。一件本可对她大为有利的事,因为她的私念,成了夺命符。又能怨谁呢?
“不必废话!”傲昕大声道:“除非我死,否则你们休想找到她。”
小苗儿的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哼哼声,目光凶狠的瞪着傲昕。看得出来,此时它想撕了傲昕的心,不比傲昕想撕了上古仪的少。
“若是三太子这么说的话,本君的手可就不知轻重了。”
己经死了宠妃的北海龙王自然不想再失去儿子,眼看傲昕与真业又将打起来,他担心万一……
眨眼间,两个人又冲到一起打起来。只不过这次,小苗儿也到处撕咬,它暴躁得像疯了一样。龙宫海底顿时地动山摇,乱成一锅粥。
海浪翻涌间,傲昕打红了眼,性情更是暴狠。
打斗中一时未占得上风的真业心底忍不住想夸他两句,真真是后生可畏呀!他之前小瞧了他。
两人术法相拳迎面碰击的瞬间,巨大的法力之光像一柄开天辟地的利剑,将海底劈开一道不见尽头的海谷。
“你永远想不到本太子将她囚在何处。”
打架就打架,这么多话做什么。猜不到他把上古仪囚在哪,那就打残他带回去,慢慢猜。
激战天地间,真业神君一记长风震天劈下,犹如银花炸裂般的光芒耀眼夺目,傲昕吃不住巨大的劲势,被打落滚到十丈开外,一口鲜血喷出。
真业飞身上前准备再下一招时,北海龙王迎上前,出手阻住了他。两人无话,激斗在一起。
从地上爬起的傲昕准备加入战斗,刚飞起身,就听得他大叫一声,颀长的身型被一道金轮法光定在半空中。
真业和北海龙王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傲昕又一次‘啊’的长嚎,化出了真身。而他的真身灵相也同时被分化出来,悬在真身上面。
震撼的龙吟声让真业神君和北海龙王停下来。
一道挺拔的白色身影,悬身如法,神袍静垂,在墨色海底他有万丈光芒,默立于傲昕的前上方,眼眸微垂,目光静而睿。
真业立即奔上前,“主皇!”
北海龙王目光微缩,人一下精神了,司洐亲临?!急忙上前拜礼。
“主皇大人。”
司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北海龙王,左手抬起,三道金光摩轮连续飞向傲昕的灵相。两道困住它的首尾,一道锁在它喉下三寸处,将它的逆鳞道门强行打开。
“主皇大人!”北海龙王紧张了,“您这是何意?”
龙之逆鳞,断不可轻易被人触碰。更何况用道法强破真身灵相,稍有不慎便将他儿推入万劫不复之境。
司洐不答,飞身进入傲昕灵相上打开的道门。
没多久,司洐抱着被囚冻昏迷的上古仪从门内飞了出来。
真业赶上前去,发现上古仪整个人毫无血色,气息近乎消失。虽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傲昕囚困上古仪的地方,他着实想不到,竟是他自身的灵相寒渊。此处若非他本人自愿打开,十方域境之内,又能有几人能强行打开呢。
鲲苍神宫的人影眨眼间全部消失,残破不堪的海底剩下傲昕无可奈何的狂怒。
看着悲怒万分的儿子,北海龙王心中情绪复杂。不必任何人提醒,他明明白白的晓得,眼下的他只是失去一个妃子而己,他今时能宠这个,他日便能宠爱另一个,虽然难过,但他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鲲苍神宫。那里头王座上的大尊是个怎样恐怖的存在,他曾亲眼见过。他没有伤害傲昕,只是带走人,己算给他薄面了。
月华照在上古仪的身上,司洐胸膛里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上,寒气渐散,一行人尚未入北冥界,上古仪己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