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频伽合十:“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七宝心莲在她掌心绽放,净化了帕上残留的星毒。
姬允执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无常?那便逆了这时辰!”
他一把扯下腰上一串铜钱,仅剩的十一枚古币散入滚滚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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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近在眼前,湖面雾气弥漫,水天相接处隐现楼阁轮廓,那便是传说中龙君水府的蜃影。
秦杨、凌红蕖、迦陵频伽三人立于船尾,避开众人低声商议。
“前面就是洞庭湖了。”秦杨压低声音,“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十七人对上九黎黑巫和范阳军,胜算渺茫。”
“唯一的转机,就是请动洞庭龙君出手相助。”
“但兵魂说过,当年贵妃一行在此遇袭,龙君始终冷眼旁观,这次想来不会例外……”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无论如何都要试试。”秦杨沉声道,“这是最后的希望。”
他们回到船头,姬允执正站在最前方,目光深沉地望着湖面。
“龙君不会出手。”
“你怎么知道?”
“钱塘龙君提过。”
姬允执没有追问,只是淡淡道:“那就逼他出手。”
“如何逼?”凌红蕖问。
“九黎黑巫擅使血蛊,若他们大规模污染洞庭水域,龙君必不会坐视。”
“不行!”秦杨断然否决,“血蛊一旦扩散,沿岸百姓必遭殃及。”
贵妃站在船尾,指尖轻抚星砂长绫,绫面星纹微微闪烁。她抬眸看向众人,声音很轻,却极坚定:“若要以无辜性命为代价,我宁可现在就自刎。”
姬允执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强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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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刚驶入湖心,雾气骤然升腾,数十艘黑帆战船破雾而出,船头立着范阳军弩手,箭矢寒光森然。
“放箭!”
箭雨如蝗而至,秦杨双戟交叉,战纹赤芒大盛,暗红煞气形成屏障挡下箭矢。
凌红蕖青龙刀横扫,刀风卷起巨浪,掀翻数艘敌船。
迦陵频伽盘坐莲台,佛光护住众人,但仍有羽林卫中箭倒下。
湖面沸腾,九黎黑巫踏浪而来,骨杖摇动处,腥绿毒雾弥漫,湖水翻涌出尸秽浊气。
“龙君!你还要看戏到何时?”秦杨怒吼,戟尖首指水府方向。
湖面依旧平静,唯有水府楼阁在雾中若隐若现,毫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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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况愈发惨烈。
羽林卫接连倒下,姬允执手中八面汉剑,剑光如虹,所向披靡,但敌众我寡,终究力竭,单膝跪在甲板上,嘴角溢血。
“赢渊……你们走!”他咬牙低喝。
秦杨没有回应,修罗战纹己蔓延至脖颈,双戟煞气狂涌,硬生生在敌阵中撕开一道缺口。
一支毒箭射向贵妃,秦杨飞身格开,碰触到在贵妃身周激荡的星砂长绫,绫面星纹骤然剧烈闪烁。
秦杨一怔,这感觉似曾相识。
他猛然想起,当初在长安城外初次见到贵妃时,也曾触碰过这长绫。
那时绫面传来的异样波动,与此刻如出一辙,而不仅于此,似乎在那之前,他也接触过长绫。
来不及细想,他的修罗战纹不受控制地蔓延,血色煞气与长绫中的气息相互激荡。
一缕妖异的红光自绫面渗出,如烟似雾般飘向九黎黑巫首领。
那首领眼神一滞,随即狂笑:“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高举骨杖,血瓮中怨灵尖啸,“今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血祭·万蛊噬心!」
湖面瞬间沸腾,无数血虫自水中蠕动而出,疯狂啃噬一切活物,湖水被染成暗红,腥臭冲天。
“糟了!”凌红蕖脸色骤变。
就在此时,洞庭湖深处传来一声龙吟,震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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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水府方向,一道白影踏浪而来,正是洞庭龙君。
他怒叱一声,袍袖鼓荡,滔天巨浪瞬间将血蛊冲散。
“区区九黎蝼蚁,也敢污我洞庭?”
龙君出手了,但为时己晚。
贵妃受毒雾侵染,玉容骤失血色,凌红蕖咬牙,一把扯下蹀躞带上缠绕的发丝。
贵妃之前送她金步摇时不慎落下的发丝,此时成了救命良药,她将发丝缠在凤血玉佩上,低喝一声:“凤引归墟!”
凤血燃起赤焰,贵妃的身影瞬间虚化,化作流光消失于天际。
“梅关……”迦陵频伽轻声道,“她到了。”
星砂长绫飘落洞庭湖面,这一次,长绫上再无诅咒。
下一刻,时宙扭曲,秦杨、凌红蕖、迦陵频伽的身影开始模糊。
“原来如此……”姬允执望着逐渐消散的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你们……来自后世?”
三人身影如烟散去。
洞庭湖上,只剩血浪翻涌,龙君怒视九黎黑巫,而姬允执缓缓站起,眼中燃起火焰。
「我姬玄铮,字允执,从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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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的星力漩涡将三人裹挟回钱塘水府时,秦杨第一反应是抓住凌红蕖的手腕。
她鎏金蹀躞带上的凤血玉佩己黯淡无光,指尖残留着涅槃术法的灼痕。
“你用了凤引归墟?”秦杨声音发紧。
感应到凤血精华的剧烈消耗,暗红纹路在她腕间不安游走。
凌红蕖甩开他的手,杏眼在湿漉漉的额发下灼亮:“难道看着贵妃再死一次?”她抹去唇边血丝,发间金凤簪嗡鸣着回应主人的倔强。
迦陵频伽突然拽住两人衣袖,七宝心莲的金光映照下,钱塘龙君正负手立于星银柱前,静静地看着逐渐平息的时宙漩涡。
“血书因果己了。”龙君龙爪抚过星银柱,柱面诅咒纹路如退潮般消散,“洞庭龙道自会重开。”
“三星贯日,千年一现,而时宙回溯只能在三星贯日前后十二个时辰内发动。”龙君的警告带着深渊回响,“每次时宙回溯,都会在灵台留下岁月刻痕。”
“而你,掌戟使,为何带着两道刻痕归来?”
秦杨灵台深处浮现两道冰晶般的刻痕,他猛然按住太阳穴,这不该是初次回溯的痕迹。
凌红蕖的青龙刀倏地横在两人之间,刀背银铃震碎凝滞的星力,也斩断了龙君的窥探。
“走了。”她拽起还在诵经的小尼姑,“再待下去,某些老龙怕是要收‘解惑钱’了。”
水府外,秦杨握紧双手,那道多出来的刻痕,分明在长安城外初遇贵妃时就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