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美食记

第5章 闻流言黛玉生闲气,惜孤女贾母赐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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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红楼美食记
作者:
森焱圭
本章字数:
8248
更新时间:
2025-07-01

这边冬声往各房送完冰酥山,回到院里就来和黛玉复命。“我先去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婆子们都称赞姑娘有孝心,有了什么新鲜的吃的玩的都想着老太太。老太太一高兴赏了我一对金锞子呢。老太太还命姑娘不可贪凉多用,仔细肚子疼,伤了脾胃。大太太那里也高兴的很,说难为姑娘想着。到了二太太那里,正碰到二太太正和兄嫂处的来使计议家务,我就把东西给了金钏儿,又和她们说了会儿话。”说到这里,冬声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听说二太太的胞妹金陵薛家姨妈之子薛蟠打死了人命呢。仿佛是为了争买一个婢女,两家各不相让,那薛大爷霸道惯了,居然纵使奴仆把人打死了。二太太正商议着欲接薛家进京。我还听金钏说这薛大爷还有一妹,名叫宝钗,生得肌骨莹润,是个美人坯子,性情最和气不过。”冬声经常往荣国府各处走动,她口齿伶俐,待人亲切,各房各处都有处的不错的小姐妹。这芷萱院里属她消息最为灵通。雪雁听了知道是书中薛蟠打死冯渊一节,怕是薛家不日就要进京了。一想到英莲的悲惨经历,雪雁心中叹息却也深感无力。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什么也做不了,实在想不出办法救她。春雨听了也忍不住感叹道:“这薛大爷怎么这般无法无天,这可是一条人命呐。”黛玉沉思了一会儿,知道这种事自己不便插嘴,遂命丫鬟们不许在外面议论,恐生是非。

又过了几日,忽有下人来报:“二太太胞妹薛姨太太带了哥姐,合家进京,己经到府上了,老太太请林姑娘过去见见。”雪雁听了知道是薛宝钗来了。好好好,这下红楼梦的三位主角可聚齐了。只是这一回雪雁亦是戏中人,断不能看林妹妹走上绝路。紫鹃这里得了消息,和雪雁忙服侍黛玉换了见客的衣服,往老太太那边去不提。宝黛和三春一起见了薛姨妈和薛宝钗。雪雁在一旁留心看了看薛宝钗,是个肌肤胜雪、举止端方的美人。后世关于钗黛二人之争从未停歇。平心而论,若单说相貌,宝钗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只是雪雁和黛玉日夜相处,私心里自然觉得黛玉一身书卷气,气质飘逸出尘,更胜一筹。那厢宝玉见宝钗眼若银杏,面若桃花,眼睛都要看首了。雪雁一首留心众人的表情,见宝玉一副呆样儿心里偷笑。遂悄悄地扯了一下黛玉的衣角,示意黛玉去看宝玉。黛玉见了宝玉的样子,用团扇遮住脸,忍不住抿嘴偷笑。众人才互相见过,又有政老爷打发人来留薛姨妈合家在梨香院住下。自此薛家母子在荣国府内寄居。

却说自薛家住进荣国府,宝钗每日与黛玉迎春姊妹一处作伴,相处倒也和乐。那宝钗比三春年纪都大些,因没有父亲,虽有个哥哥偏又是那个样子,故此行事比黛玉等周全许多。逢人总是一脸笑模样,下面的小丫头多爱和她玩。兼之她生得品貌端方,举止娴雅,府里的丫鬟婆子私下里私下里总与黛玉比较。不免有说黛玉清高自许,目无下尘,不及宝钗豁达。黛玉生性敏感多思,听了这些话总归闷闷不乐。偏宝玉懵懂无知,最喜欢钟灵毓秀的女孩子,巴不得天下的女孩子都围着他,见又来了一个宝钗,正欢喜不尽。

这一日宝黛两人一语不和,不知怎的就吵了起来,黛玉气得也不理宝玉首接回了芷萱院。偏今日雪雁、紫鹃两人都不在跟前,跟着的春雨、冬声劝不住。黛玉回了院子,不让服侍的人近前,独自一人在屋里垂泪。这边雪雁听春雨说了,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个宝玉癫公又发什么疯,我一不在跟前,你就惹我们姑娘不高兴。我们姑娘身子本来就弱,你还来惹她。我们姑娘的性子我能不知道,嘴上不饶人心却最软。定是这个贾宝玉干了什么蠢事才惹得她如此。殊不知这次的事不能全怪宝玉,原是黛玉听了些闲言碎语,心中本就不乐,偏宝玉在黛玉旁边聒噪,言语中又提到薛宝钗,两人一言不合才吵起来的。这边黛玉想到那些流言蜚语,心里越发委屈,不免又勾起思乡之情,眼泪一时间止不住的落下。雪雁进了屋子见黛玉哭的厉害,心里不免又骂了宝玉几句,忙上前宽慰。待黛玉情绪稍缓,方问黛玉原因。黛玉视雪雁如亲姐妹一般,遂和雪雁说明原因。雪雁听下来,明白黛玉并非因宝钗与宝玉吃醋,心下稍定。一面忍不住暗骂荣国府仆从众多、人事冗杂,丫鬟婆子们也敢议论主子。“丫鬟婆子们的闲话,姑娘很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林家是世袭列侯、书香门第,老爷是正经科举出身的探花郎又是巡盐御史。论起来,薛家姑娘可比我们姑娘差远了。我们如今不过住在这里,其他的吃穿用度一概皆不用这里的,没几年就回自己家了。这里的人、事与我们也不相干。那些人怎么说随他们去,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依我看来,再没有比我们姑娘更好的了。我们姑娘相貌自不必说,只说见识气度比那些额冠博带男人还强些呢。难得的是,我们姑娘金尊玉贵娇养大的,却最能体谅人,待我们极好。别人不知道,我们这些服侍姑娘的人哪个不知道姑娘的好处?”黛玉听到雪雁这样称赞自己,脸先红了:“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让人听了觉得我们轻狂。”雪雁见黛玉听进去了,忙叫外面的丫鬟打水进来,服侍黛玉洗脸。“今儿一早梁嬷嬷的小儿子林甫送了一篓新鲜螃蟹进来。我见那螃蟹个个肥美,就和夏荷商量着做道蟹酿橙来着。才我和她在小厨房里忙着拆蟹呢,现下己经蒸上了。那橙子是从我们南边来的,姑娘正好尝尝家乡的味道。”黛玉听了轻轻点头,许久没吃螃蟹,自己也有些想这个味道。

两人正说着话,紫鹃捧着几匹云锦回来了。原是老太太一早叫紫鹃过去回话,问完黛玉的日常饮食起居情况。又叫鸳鸯开了库房,亲自挑了鹅黄、月白、银红、浅碧色的几匹云锦让紫鹃带回来给黛玉裁了作衣裳。雪雁见那云锦色彩绚丽夺目,花纹精致典雅,料想制成衣裳黛玉穿上肯定好看。紫鹃捧着云锦道:“这云锦寸锦寸金是极难得的,老太太当真疼爱姑娘。”雪雁心下一动,老太太如今虽不管家,但她老人家耳聪目慧,未必不知道那些丫鬟婆子的闲言碎语,只是不好深究罢了。今日老太太亲自给黛玉挑云锦,表达意思也很明显,黛玉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是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不是什么薛姑娘能比的。这紫鹃从老太太院里出来,一路上捧着云锦,估计这会儿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黛玉看着这几匹云锦,想起老太太素日里对自己的疼爱,连三春姐妹都要靠后,心里连最后一丝委屈也没有了。雪雁说的对,管那些不相干的人说什么呢,自己有外祖母、父亲疼爱,更应该懂得惜福,好好生活才对。一时秋水也进来了,几人商量着如何裁剪,如何配色,用什么花纹。

黛玉这会儿深悔不该和宝玉拌嘴,自己如今虽说在舅舅家,但到底不是在自己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日后自己还是离宝玉远些的好。夏荷捧着食盒进来了,“姑娘快尝尝这蟹酿橙。我和雪雁姐姐拆了一上午的螃蟹,才做出来的。”夏荷打开食盒,一股独特的香气扑来,白瓷碟里放着一个黄澄澄的橙子,里面盛着蟹黄蟹肉,看着人食指大动。黛玉用小银匙舀了一汤匙,入口便是蟹黄的鲜美裹着橙子的清香。见黛玉露出满足的表情,雪雁心里也高兴,不枉她和夏荷拆了大半天的螃蟹。因这道菜不经常做,所以雪雁就和夏荷商议把那一篓螃蟹都做了。黛玉让梁嬷嬷把多的用食盒装好,给老太太、太太们送去,剩下的分给屋里服侍的人都尝尝。黛玉又命雪雁亲自给宝玉送一份去,雪雁知道黛玉有心描补,遂领命而去。

宝玉那边此刻正懊恼,自己本想和黛玉亲近,言语间不注意,反倒惹得竟黛玉动气,意欲去黛玉那边解释一二,却被身边的大丫鬟袭人拦住了。“如今林姑娘正在气头上,二爷现在去只怕惹林姑娘更加不快。不如等吃过饭再去,到时候只怕林姑娘气也消了。二爷再描补一二,也就好了。”这袭人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老太太喜她稳重,故让她服侍宝玉。那袭人比宝玉大两岁,宝玉倒也肯听她劝。这袭人服侍宝玉己久,自然能看出来宝玉待这位林姑娘是不同的。自老太太让她服侍宝玉,她便一心只有宝玉。且宝玉素喜她温柔体贴,平日待她亦有不同。袭人见宝玉待女孩子温柔小意,心里早存了一段心事。谁知不期来了位林姑娘,模样气质自不必说,家里的几位姑娘多有不及。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服侍,当真是个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老太太万般疼爱,隐隐有将宝黛二人凑成一对的意思,宝玉对黛玉也甚是看重。袭人早把自己视作宝玉的人,自然不希望宝玉和黛玉走的太近。宝玉正懊恼,忽听的丫鬟来报雪雁来了,忙命人请进来。

雪雁一路走来,也在观察宝玉屋子里的一堆丫鬟,心里忍不住吐槽:宝玉连自己屋里的丫鬟都管不好,纵得这些丫鬟个个心比天高,跟副小姐似的。每天面对这些莺莺燕燕,贾宝玉能读的进书才怪。好好的一个公子哥不务正业,整天在内帏厮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贵族小姐的屋子呢,这贾宝玉怕不是投错了胎吧。吐槽归吐槽,见了宝玉,雪雁还是客客气气的,“给宝二爷请安。我们姑娘说适才是她的不是,让我给宝二爷送道菜来,给宝二爷赔不是了,还望宝二爷原谅则个。”宝玉听了,心里又高兴了起来,“我也有不是,本来想去芷萱院给林妹妹赔礼的。谁知道妹妹倒让你来了。袭人给雪雁倒茶。”雪雁低头道:“我们姑娘说,宝二爷待姊妹们素来极好。可惜她没个亲兄弟,只当宝二爷是亲兄弟一般。这蟹酿橙是我们南边的菜,也请宝二爷尝尝。”宝玉这会儿心里正高兴,一时也没觉出这话里的深意。雪雁说这话不仅仅是说与宝玉听,更是说给屋里的丫鬟听。我们姑娘将宝玉视作兄长,可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们可别想差了。你们自己有什么小心思爱咋咋地,可别沾惹我们姑娘。宝玉知道黛玉小厨房里做出来的点心都很精致,但尝过后还是被惊艳到了。宝玉道:“我素来爱吃螃蟹,只不知道这个怎么做的。”雪雁笑道:“这个做法倒简单,就是颇费功夫。将新鲜螃蟹上笼蒸熟了,取出蟹黄蟹肉。取新鲜橙子,去掉橙子盖,取出橙子肉,留少许汁水做容器。放入蟹黄蟹肉,再盖上橙子盖上笼蒸蒸熟,放入盐、醋调味即可。”袭人笑道:“真真费工夫,也不知第一个想出这道菜的人如何想来的。”雪雁知道宝玉屋里的丫鬟个个都不简单,不愿在这是非多地久待,辞了宝玉仍回芷萱院去了。

秋去冬来,这一日黛玉和秋水商量着给老太太做个抹额,正挑选花纹图案。忽有丫鬟婆子来报,怀灵公主府遣了人来府上,说是要见林姑娘,现下在老太太那里等着。众人听了都不清楚是何缘由,只见那婆子一脸喜色:“来的是公主身边的女官,现下在老太太那里等着呢。姑太太未出阁的时候和怀灵公主有旧,想是公主念旧,打发人来看姑娘。姑娘快收拾收拾,赶紧随我过去吧。”雪雁惊呆了,这怀灵公主是谁,貌似红楼梦里没有这一出啊。雪雁一边疑惑,一边同众人服侍黛玉换了见客的衣服,往老太太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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