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婷婷拉着陈末的手,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在任家镇的街道上穿行。
“陈末,我跟你说,前面那家胭脂铺是我姨妈介绍的,全镇最好的!”
“我带你去看看,给你师父他们也带点礼物回去嘛。”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活力。
陈末脸上没什么表情,任由她拉着。
他的目光,却不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店铺招牌上,而是在那些挂着“药”字招牌的铺子里来回逡巡。
晋升地师,需要百年份的药材作为引子。
任家镇作为方圆百里最繁华的镇子,或许能找到一两株。
可惜,一路走来,问了好几家药铺,都说没有。
那些所谓的百年药材,不过是店家吹嘘的噱头,连三十年份的都勉强。
陈末心里略感失望,但也不着急。
这种天材地宝,本就是可遇不可求。
“好。”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任婷婷的提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陪她逛逛街了。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秋生姑妈的胭脂铺前。
“师兄!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店里的文才一看到两人走近,顿时紧张得像只受惊的兔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秋生倒是强装镇定,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硬是挤出一个热情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
“哎呀,这不是陈末师弟和任小姐吗?什么风把你们二位给吹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地剜了一眼两人还牵在一起的手。
嫉妒的毒火,在他心里烧得更旺了。
任婷婷大方地笑了笑:
“秋生哥,文才哥,我们来买点胭脂水粉。”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秋生笑得更“灿烂”了,他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任小姐,里面请,随便看!看上什么,我给你打八折!”
陈末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是什么人?
炁体源流早己让他五感六识远超常人,几十米外的蚊子振翅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秋生和文才在店里那点自以为是的“密谋”,他听得一字不落。
演?
那就陪你们演演。
陈末不动声色地跟着任婷婷走进了店铺。
任婷婷对这些胭脂水粉很感兴趣,拿起一盒闻闻,又拿起一瓶看看,兴致勃勃。
秋生则假模假样地凑到陈末身边,热情地介绍起来。
“师弟啊,你看我们这店怎么样?”
“别看小,东西可都是顶好的!”
“你刚下山,可能不懂,这女孩子啊,就喜欢这些东西。”
“以后你要是想讨任小姐欢心,尽管来找师兄,师兄给你参谋参谋!”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对角落里的文才使了个眼色。
行动!
文才接收到信号,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他手里攥着那张画得歪歪扭扭的替身符,手心里全是汗。
另一只手,则悄悄从怀里摸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符纸,这是用来作法的引子。
只要把手里的这张贴到陈末身上,再吞下怀里这张,秋生师兄的计策就成功了!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抱着一堆货品,装作脚下不稳的样子,猛地朝着陈末的方向“摔”了过去。
“哎哟!”
文才叫得很大声,身体首愣愣地撞向陈末。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他手里的符纸即将贴上陈末后背的瞬间。
陈末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身体极其自然地向旁边错开了一小步。
文才扑了个空,整个人“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手里的胭脂水粉碎了一地,狼狈不堪。
但他心里却是一喜!
因为在摔倒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指尖,确实碰到了陈末的衣服!
符,应该贴上去了!
“文才,你没事吧?”
秋生连忙跑过去,假惺惺地扶他,眼睛却在暗中寻找那张符的踪迹。
陈末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表情依旧淡淡的。
“走路,要小心点。”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就在刚才错身而过的零点一秒间,他的右手快如闪电,早己将那张刚刚沾上自己衣角的符纸揭下,然后屈指一弹。
那张黄色的符纸,无声无息,不偏不倚,像一片落叶般,精准地贴在了秋生弯腰扶人时,翘起的鞋底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做完这一切,陈末的另一只手在袖袍的掩护下,对着还在地上发懵的文才,凌空画了一道极为复杂的咒印。
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
仅仅是一道最低级的“心火符”。
作用也简单,引动人心底的燥火,让人从内而外,感觉如坠火炉。
对付这种货色,用这种小把戏,足矣。
“我……我没事……”
文才被秋生扶了起来,他偷偷看了一眼陈末,又看了看师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师兄,快作法啊!
让他跳进水坑里!让他当着任小姐的面出丑!
秋生接收到文才的眼神,心领神会。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整理货物的样子,背过身去,悄悄从怀里掏出那张作为引子的符纸,塞进了嘴里。
符纸入口,又干又涩。
秋生强忍着恶心,将其吞了下去,然后开始暗暗掐动法诀。
一秒。
两秒。
三秒。
……
嗯?
怎么没反应?
对面的陈末还好端端地站着,别说跳水坑了,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
反倒是……
“呃……啊……好……好热……”
地上的文才,突然开始不对劲了。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像刚跑完十里地。
“好热……好热啊……”
文才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领。
“嘶啦——”
本就不算结实的粗布衣领,应声而裂。
“文才!你干什么!”
秋生看得目瞪口呆,这剧本不对啊!
怎么中招的不是陈末,反倒是文才发疯了?
他刚想上前阻止。
突然!
一股无法形容的燥热,猛地从他自己的丹田升起,瞬间席卷全身!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扔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五脏六腑都要被煮熟了!
“啊!!”
秋生也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
他的双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开始疯狂地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别……别脱!住手!给老子住手啊!”
秋生在心里疯狂地咆哮,可身体却完全背叛了他。
扣子被一把扯开!
腰带被一下抽掉!
外衣,内衫……一件接着一件,被他自己用最粗暴的方式撕扯下来,扔在地上!
“师兄……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文才也哭喊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就把自己扒得只剩下一条短裤。
店铺里,上演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两个大男人,赤红着双眼,汗如雨下,一边发出惊恐的尖叫,一边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
那场面,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啊!!”
任婷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躲到了陈末的身后。
“陈……陈末……他们……他们是不是疯了?!”
陈末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看着在店里“群魔乱舞”的两人,摇了摇头,然后拉起任婷Tingting的手。
“我们走吧,这家店的人,可能脑子不太正常。”
说完,他拉着还没回过神的任婷婷,转身就走,连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
而胭脂铺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街上的行人。
“快看快看!那家胭脂铺里有人在脱衣服!”
“我的天!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啊!”
“还是两个男人!啧啧啧……”
一时间,店铺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就连街对面怡红院的姑娘们,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倚在二楼的窗边,嗑着瓜子。
看着这场免费的“好戏”,笑得花枝乱颤。
“哎哟,秋生哥今天这么有兴致呀?”
“身材不错嘛!就是瘦了点!”
听着周围的哄笑和调侃,秋生和文才简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终于把自己扒得一丝不挂,燥热感才稍微退去一些。
两人瘫软在狼藉的店铺中央,抱着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脸,丢光了。
人,也丢尽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