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血海的浪涛拍击着白骨堆砌的岸堤,林逸踩着漂浮的颅骨前行。混沌莲在丹田缓缓旋转,第三瓣上的血色碑文渗出微光,指引着血海深处的往生莲台。他怀中青羽突然颤动,映出苏晴模糊的虚影:“快走!佛国的嗅魂罗汉追来了…...”
血雾深处传来梵唱,十二尊金身罗汉踏浪而来。他们手中降魔杵的铜环叮当作响,竟将血海蒸发出漫天金霞。为首的伏虎罗汉双目泣血:“混沌孽种,交出青鸾残魂!”
林逸冷笑,左臂刺青化作黑龙扑向罗汉阵。血海突然沸腾,无数白骨手臂抓住罗汉金身。趁着混乱,他纵身跃入漩涡中心,混沌莲瓣割开水面——海底竟矗立着绵延千里的青铜佛塔,塔尖穿透的尸骸堆上,盛开着妖异的血色莲花。
“往生莲以十万怨魂为壤,混沌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摘下它的瞬间,你会经历莲中囚徒的所有绝望。”
林逸指尖刚触及莲茎,眼前突然闪现走马灯般的幻象:
青鸾神女被铁链锁在莲台上,佛国尊者将她的尾羽一根根拔下:“涅槃火本该普度众生,你却用来庇护混沌魔种...…”
剧痛从指尖蔓延全身,林逸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石化。往生莲绽放出血色佛光,莲心浮现“卍”字封印。他毫不犹豫地挥动破妄匕斩断右手,喷涌的混沌血浇在莲台,封印竟如活物般惨叫起来!
“阿弥陀佛。”
海底佛塔顶端传来叹息。林逸抬头,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盘坐在塔尖的枯瘦老僧,面容竟与苏晴有八分相似!
“青鸾,这一世你还要执迷不悟?”老僧抬手结印,往生莲突然闭合,将林逸吞入花苞。佛音如雷贯耳:“三千年前你私纵混沌,今日老衲便让你亲眼看他魂飞魄散!”
莲内世界是纯白佛国,林逸被钉在菩提树上。树根缠绕着三百具青鸾骸骨,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降魔杵。老僧的虚影在树下煮茶,茶壶里沉浮着苏晴的魂魄碎片。
“老秃驴,装什么慈悲!”林逸挣断锁链,混沌莲瓣化作利刃劈向茶壶。老僧屈指轻弹,佛光竟将混沌之气净化成白莲:“老衲法号慧明,是你母亲生前的..….故人。”
菩提树突然开出黑色曼陀罗,林逸的识海涌入陌生记忆:
雪夜古刹,怀孕女子跪在佛前哀求:“求大师取走这孩子的混沌骨,让他做个普通人。“慧明将手掌按在她隆起的小腹:“女施主,魔种己与胎儿魂魄相融..….”
“母亲...…”林逸踉跄跪地,混沌莲子剧烈震颤。慧明拨动念珠,菩提树根突然刺入他丹田:“当年没能取出魔种,今日便用往生莲炼化你七情六欲!”
剧痛中,林逸看到自己的喜怒哀乐化作彩色丝线被莲根抽取。最后一根“情丝”断裂的瞬间,怀中的青羽突然燃烧,苏晴的虚影在灰烬中浮现:“林逸,看看你手腕!”
被斩断的右手处,暗红丝线正从虚空延伸而来——线的另一端,赫然系在慧明小指!
“情丝劫?!”慧明首次露出惊容。林逸趁机抓住红线猛扯,老僧的金身竟浮现裂痕:“你与青鸾的情劫…...何时种在老衲身上?!”
“从你三万年前动了凡心开始。”苏晴的残魂突然凝实,她指尖绽放开满红莲的丝线,将慧明缠成茧蛹:“当年你私放初代混沌体转世时,情劫就己注定。”
佛塔轰然崩塌,血海倒灌入天。林逸抱着逐渐透明的苏晴冲出水面,身后是慧明癫狂的咆哮:“老衲不会错!诛杀混沌是为苍生..….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林逸回头,看见骇人一幕:慧明的金身被自己体内的佛光烧成焦炭,往生莲正在吞噬他的舍利子。混沌莲子突然发出饥渴的震颤,仿佛催促他去抢夺这磅礴能量。
“别碰舍利!”苏晴残魂按住他手腕:“这是慧明三万年修为所化,蕴含的因果业力会..….”话音未落,林逸的混沌莲己自发张开,将舍利吸入莲心!
血海瞬间冻结,时空陷入诡异的静止。林逸的瞳孔分裂成双瞳,一眸流转梵文佛印,一眸翻涌混沌黑潮。他看见无数因果线在虚空交织,其中最粗壮的那根.…..连接着唐朝长安城的方向。
“找到..….玄冥.…..”苏晴的残魂开始消散。林逸将往生莲按入胸口,花瓣裹住她最后的光点:“这一世,换我来系牢情丝。”
破妄匕突然发出龙吟,刃身浮现长安城的虚影。林逸割开手腕,以混沌血为墨,在虚空画出《葬天经》记载的时空阵纹...…
天宝三年的长安酒肆,李白正挥毫写就《蜀道难》。突然,他手中狼毫炸成齑粉,墨汁在空中凝成血色阵图。满堂宾客惊恐逃窜,唯有个戴斗笠的男子稳坐饮酒:“李翰林,你的剑该出鞘了。”
林逸从阵图跌出时,正撞见玄冥殿主仰头饮尽杯中酒。此时的玄冥竟是青年书生模样,他笑着将酒坛抛来:“等你三百年了,这坛剑南春正好祭你的往生莲!”
李白突然拔剑。剑气化作银河垂落九霄,却在触及玄冥时诡异弯折,将林逸笼罩其中!混沌莲自动护主,莲瓣与剑气碰撞出星辰湮灭般的火花。
“青莲剑歌?!”林逸翻滚着撞碎柜台。玄冥抚掌大笑:“太白兄这一剑,可抵三万混沌残魂?”
李白剑锋转向玄冥:“裴公子,你说助我窥见天道,就是看这些魑魅魍魉?”他剑尖震颤间,竟有青鸾虚影绕梁而飞。
林逸浑身剧震。他认出那剑意中的青鸾气息,分明是苏晴的涅槃火所化!混沌莲子突然暴动,往生莲不受控制地绽放,莲心射出红光没入李白眉心。
“原来如此..….”李白突然弃剑大笑,他撕开衣襟,胸口赫然有与林逸相同的衔尾蛇刺青:“十世轮回寻一剑,终是他人掌中棋!”
玄冥脸色骤变,袖中甩出归墟钟碎片。但李白的剑比钟声更快,他的身影在虚实间分裂成三千道,每道都吟着不同的诗句。当“疑是银河落九天”响彻云霄时,整座长安城竟被剑气托起,化作巨剑斩向虚空!
“你疯了?!”玄冥的怒吼中,林逸看到虚空裂缝后悬浮的仙界刑台。李白的长安剑正劈向刑台中央的青铜柱——那上面锁着的女子尸骨,与林逸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混沌莲爆发前所未有的光芒。林逸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往生莲与青莲剑歌产生共鸣。他握住李白的手腕,在对方眼中看到与自己相同的双瞳:“你也是...…混沌容器?”
“不——”李白笑得洒落:“我是混沌的叛徒。“他突然反手将剑刺入林逸丹田,剑尖挑着混沌莲子送入刑台:“此物当归苏姑娘!”
时空在剑光中粉碎。当林逸再度清醒时,己跪在刑台边缘。掌心托着的混沌莲子中,苏晴的残魂正在重生。而脚下云海之中,十万天兵正拉开射日神弓:
“混沌孽障,擅闯刑台,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