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铭从旁边的刀架上拿了一把厨师刀,一边在砧板上切着菜,一边说:“我母亲从来没做过洗衣做饭、打扫这些家务,将来我的夫人也不需要做家务,我有这个经济条件,如果哪天我变穷了,那就我来做,不需要你做。”
文茵在开水里放了葱姜料酒,给肉焯水,低着头说:“我不想结婚,不是因为怕做家务。”
韩瑞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你究竟在怕什么?”
文茵说:“我在怕孩子。你不知道你养大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他可能变成一个薄情寡义、自私冷漠的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知道索取和利用,对人没有一点温情和爱。”
“而且你会知道,一定是在你培养他的过程中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缺失了良好的人品。
“可能还有更可怕的孩子,那些反社会人格的杀人狂,不也是从小孩长大的吗?”
韩瑞铭长长叹息了一声,聪明人犯起蠢来更可怕,但他尽量语气平稳,让自己听起来不是在抬杠:“按照你的逻辑,那就没人敢生孩子了,人类都要灭绝了。”
文茵利索地捞出锅里飘着的浮沫:“有的人聪明,可以做优秀的父母,有的人勇敢,能承担一切负面后果,我既不聪明,也不勇敢,我不是做妈妈的料。有的是人生孩子,不差我这一个。”
韩瑞铭又拿起旁边的土豆,开始削皮:“你才23岁,人生才刚开始,何必这样悲观?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你的想法也会变的。”
文茵苦笑了一下,她就是因为前世经历过了呀!
韩瑞铭开始切土豆,他刀工了得,切的土豆丝像银丝面一样。
他把土豆丝放在冷水里,笑了一下:“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很像一家三口吗?”
文茵疑惑地问:“什么?”
韩瑞铭说:“爸爸、妈妈在做饭,隔壁一个20多岁的大宝宝在等着吃饭。”
文茵忍不住笑了,还真是非常形象!
其他的菜都做好了,红烧肉要炖得软烂,需要用点时间,韩瑞铭用这个时间把厨房打扫了一遍,到处擦的锃光瓦亮的。
文茵见他这样努力表现,有点好笑,也有点心酸。
终究是要辜负了他。
韩瑞铭主动请缨去叫谢礼南吃饭,谢礼南一开门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韩瑞铭生硬地说:“我走了让她一个人做饭吗?饭是我帮忙做的,你爱吃不吃。”
文茵还不知道谢礼南己经看到了她和韩瑞铭在车里卿卿我我的一幕,也不知道谢礼南为什么去酒店喝闷酒,但杨雪己经都告诉了韩瑞铭。
所以两个男人现在算是摊牌不装了。
两户的门都开着,文茵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她还在纳闷,这俩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充满敌意了?原来不是挺好的吗?谢礼南对韩瑞铭都是恭恭敬敬的,韩瑞铭也是和和气气的。
文茵怕他们再互相说点难听的话,赶紧走过去说:“别站在外面聊了,进来边吃边聊,饭菜要凉了。”
这顿饭吃的是剑拔弩张,八菜一汤,但两个男人就盯着一盘红烧肉,你夹一块,他就也夹一块,弄得文茵都不敢去看那盘红烧肉了。
最后只剩下一块肉了,两个人一起将筷子伸向了那块肉。
西根筷子戳在一块肉上,谁都不肯让步。
文茵都看傻眼了,谢礼南幼稚点她不意外,但她没想到韩瑞铭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这可是未来的娱乐圈大佬啊!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文茵小声说:“要不给我吃吧?我还没吃呢。”
西根筷子同时撤走了,文茵把那块红烧肉夹进了自己的碗里。
被戳的遍体鳞伤的红烧肉,她并不想吃,但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吃完饭,文茵为了避免冲突,连哄带劝地把谢礼南送回了隔壁。
回来时,韩瑞铭己经在刷碗盘了。
文茵关上门便问:“你们俩是怎么了?像乌眼鸡似的。”
韩瑞铭手上顿了一下:“你知道谢礼南为什么去酒店喝酒吗?”
文茵摇摇头说:“为什么?”
韩瑞铭说:“因为他看到了我在车里给你戴项链,还摸了你的脸,小男孩伤心了。”
文茵有些惊讶,但想了想却也不那么意外,早晚都会知道的。
她拿起一块抹布擦着餐桌。这是她最不想面对的情况。
前世她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女网友开玩笑说,只有幼儿园的小朋友才做选择,成年人肯定是两个都要,就喜欢看到两个男人掐起来。
如果这一世再看到有人在网上这么说,她肯定回复那个姐妹,这种感觉太糟了!除了内疚,还是内疚。
韩瑞铭总体还是个拎得清的公私分明的人,他见文茵沉默着,也不再提了,刷好碗盘后开始讨论谢礼南的案件:“这个事不能拖,要重新找到那几个目击者,再问一遍,说不定之前有遗漏的地方。”
文茵看着餐厅墙面上挂的一幅赫本的肖像画出神。
那三个人能改变原来说辞的可能性很渺茫。
要跳出原有的框框想对策。
她看着那副《第凡内早餐》电影的经典剧照肖像,走了神,赫本的优雅永不过时,她的服饰和妆容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经典,她有着美国人身上不常见的恬静和温婉,当然,她也不是美国人。
“等一下,美国人,美国人!”文茵重复着。
韩瑞铭问:“怎么了?”
文茵凑到他身边,激动得拉着他的胳膊:“现在在北京工作的美国人其实不多,大家在一些派对、晚宴之类的场合都可能遇到,说不定Justin认识这个变态。这个变态骚扰别人的手法娴熟,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说不定早就恶名在外了,如果能找到他从前骚扰过的人,或者有熟悉他的人作证,我们不就有了间接证据了吗?反正问问Justin肯定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