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里的人到了?”
虞清凰没过去,就已经大概猜到。
阿蛮震惊的瞪眼睛,“小姐,这你都能猜到。”
虞清凰笑着拍了拍阿蛮,
她只是知道皇后想要快点将这件事结束,所以估计压根没想到,虞府会连那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虞清凰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此时园中该在的人都在。
虞相正在和宫中的人交谈,似乎在了解昨天的内情,虽然觉得有些丢相府的脸面,但在宫人面前也不好翻脸,只请他稍待,这就去库里取银。
转身走向虞夫人,神情不善的瞪了她一眼,低声嘱咐。
“还不快去取银。”
虞夫人却是满脸菜色,身体止不住的发抖,连自家相公的眼睛都不敢对视,
她绞着手里的帕子,声音都在发抖,“老爷…府,府中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虞相眉头紧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什么!你到底是怎么管账的,居然连一千两都拿不出。”
虞夫人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觉得自己今天是彻底完了。
等得不耐烦的宫人隐约听到了一些,忍不住开口催促。
“相爷可别为难小的,小的可还等着按时回去交差呢。莫不是相府竟连一千两都拿不出,这话说出去怕是连街上的乞儿都不会信。”
虞相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想他堂堂当朝丞相,今日居然受此等羞辱。
他只能让宫人稍等,自己马上去拿。
转身去书房亲自取了一千两的银票出来,交给那宫人。
宫人接过也不多留,离开相府回宫复命。
“老爷……”
虞夫人都不敢抬头看他,心里更是埋怨起她平时最疼爱的虞清婉来。
“都给我进来。”
虞相看了眼畏畏缩缩的虞夫人以及看戏的虞清凰,还有躲在最边上的虞清婉,直接进了大厅。
厅中只有他们四人。
整个大厅的气氛压抑得瘆人。
虞相却没说话,只是叫人把账房和账本一起找来。
显然是要查账了。
没多久账房就被拖了进来,都不用问就知道是心虚了,吓得腿软站都站不起来。
下人又抬来账本,放在旁边。
“说!”虞相声若惊雷。
账房吓得哆嗦的连磕了好几个头,“老爷饶命,是夫人让我做假账的。”
好吧,连审问都不需要,就直接招供了。
虞夫人早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直接瘫软跪倒在虞相腿边。
众人各个屏息敛声,恨不得自己就是个哑巴。
虞相厌恶的一脚将虞夫人踢开,不知是有多么嫌恶。
被踢得胸口一阵钝痛的虞夫人躺倒在地,也没人上前扶她,她也不敢喊疼,只是哆嗦着跪到一边,默默擦着眼泪。
虞清婉生怕惹祸上身,离得虞夫人远远的。
看着一切的虞清凰撇开眼,心情有些复杂,养母那么爱重亲生女儿,结果大难临头还不是躲的最快。
看来他们所谓的情亲,在利益权势面前还真是脆弱。
虞相招来几人。
“给我查,这几年的账都给我一条一条的查,我究竟要看看,我这相府被那蛀虫蛀空了多少。”
一时之间,大厅中只听得到算盘珠子快速拨动的声音。
虞清凰看向窗外的蓝天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结束,一人呈上一份单子。
“回相爷,一共相差一万五千两。”
一万五千两?
虞清凰都忍不住挑眉,她知道多,没想到会这么多,看来还是低估了自己养母的胆子。
连哭泣的虞夫人也没想到会这么多,这还是她填了一些嫁妆后的数字。
虞相快被自己这夫人给气吐血,努力压制着不发作,让外人出去。
“钱都去哪儿了?!”
跪着的虞夫人身体一抖,这才说了出来。
她娘家本就是微末世家,这些年也算是靠着自家夫君慢慢有了些起色,她是家中庶女,但还有一个一母同胎的弟弟。
弟弟考了几年科考,屡试不中便逐渐便自甘堕落染上一些恶习,她心疼弟弟,看不过去就偷偷拿钱帮助弟弟。
一开始只是几十两一次,后来就渐渐满足不了弟弟的胃口,要的也是越来越多。
直到后面染上赌博,虞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填进去了多少。
本来一直都好好的,但也不知道为何,最近却维持不住。
她当然不知道,之前好好的是因为虞清凰一直在帮忙填坑维持,否则只会更糟。
虞相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被我发现,你是不是还要将我这相府搬空全填了你娘家才甘心!”
“夫君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虞夫人扯着他的衣角哀求。
虞相却还是那副冷心冷肠,扯回自己的衣袖。
“真是丢我虞家的脸!既然你一心想着娘家,那你就回去吧。”
这是要休妻的意思。
虞夫人只觉一道天雷劈在自己身上,她以为夫君只会收了她的掌家权,没想到却是要撵走她。
那以后她还怎么活啊!
背着这样的名声被休出府,娘家估计也不会留她。
她想到自己的后果,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
刚赶回来的虞明瑾就听到父亲要休妻,忙跪在地上帮母亲求情。
“父亲,母亲就算有错,但也求您看在这些年母亲为您生儿育女操持后宅的苦劳上,饶了她吧。”
虞夫人见自家儿子求情,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老爷即使你生我的气,但你也要为明瑾的未来着想啊,若是被外人知道他有个这样的母亲,他以后还怎么入朝为官?”
虞相本来还有些坚定的想法,动摇了一点。
这蠢妇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而且若真是休妻,难免会有人说他嫌弃糟糠之妻。她又有几分交际手段,和朝中那些大臣的夫人也处得极好,指不定有时还能有几分用处。
别看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但背后想拉他下来的人多的是。
若是因休妻被参,就得不偿失了。
他冷哼一声,坐回正堂。
“这次是明瑾求情,我可以不休你,但从今往后,相府的掌家之权我会收回,至于你给出去的钱多久要回来,多久才算完。”
虞夫人听到自己不会被休,只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抱着虞明瑾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旁观一切的虞清凰却只觉得可怜。
被所谓亲人吸干血液,到最后一点价值也无之时,便是被彻底抛弃的时候。
她也不觉多少开心,更多只是感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