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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己深沉，凰璃公寓里却依然亮着灯。
阿宝穿着毛绒睡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困倦的泪花。
凰璃将长发随意扎起，穿着丝质睡裙，手指在投影屏上快速滑动，密密麻麻的资料如流水般闪过。
“咖啡好了。”小黑端着三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过来，浓郁的香气暂时驱散了困意。
“有了！”凰璃突然拍案而起，吓得两人一个激灵。“华山云清大师弟子，扶桑...”她凑近屏幕，随即失望地撇嘴，“不对，这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又过了一会：“峨眉山烬明大师，大徒弟……”小黑看了眼冷笑一声：“这个估计正在奈何桥喝汤呢！”说完倒在沙发上揉了揉眼睛。
阿宝继续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搜寻。墙上的挂钟指针悄悄划过凌晨两点，小黑己经靠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阿宝的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终于找到了！这次准没错！”凰璃的尖叫声瞬间惊醒了两人。屏幕上显示着：“昆仑山无相老祖门下弟子寒舟，轮回渡劫，出生时间与阿宝完全吻合。”
“所以...找到啦！”阿宝困得努力瞪大眼睛。
凰璃郑重其事：“应该不会错了！”
突然她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哎呀！明天是绯刃的祭日，我们得先去趟玄冰塔。”
然后看着己经快不行的二人说：“赶紧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她推着哈欠连天的阿宝回房休息，转身却发现小黑很自然地要进她房间。“出去！”凰璃推开“砰”地关上门，差点撞到小黑的鼻子。小黑只好悻悻离开回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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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玄冰塔前。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晶，在云雾缭绕的塔身周围盘旋。一袭白裙的妙羽手捧鲜花踏云而来，指尖轻抚斑驳的塔壁。
“焚星，我来看你了。”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执念，“一千多年了，你可曾想过我？”塔内寂静无声，妙羽的眼神逐渐阴郁，手中的花朵被她无意识地折断，低语道。“哼，她死了这么久，你还是忘不了吗？难道我连个死人都不如？”
想起宴会上那个酷似绯刃的阿宝，妙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拳头不自觉握紧。
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远处传来动静，她警惕迅速隐去身形。
凰璃带着小黑和阿宝驾云而至。凰璃拎着一些卤味和啤酒，“哐！”一声放在地上接着说：“五哥，我来看你了，今天是绯刃的祭日，也是你...进来的日子。”她顿了顿，“我还带了朋友来，小黑和阿宝。”
隐在暗处的妙羽死死盯着阿宝：“这个女人难道是……此地不宜久留，先走为妙。”心中疑云密布，最终悄然离去。
凰璃几人毫无察觉。
“对了五哥，”凰璃继续对着塔说话，“这个阿宝和绯刃长得可像了！我一开始都认错了！”
塔内，西周斑驳的石壁上，古老的星宿图在幽暗中若隐若现，二十八星宿的银线勾勒出神秘的轨迹。
偌大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央那张斑驳的木台，一盏青铜古灯静静伫立其上，昏黄的火焰在静止的空气中微微颤动，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星影。
一个身影正在砚台前挥毫。听到凰璃的话，他手中的笔微微一顿，清澈眼眸一抬。
缓缓转身，一个六岁男童，虽然神情严肃，长得却十分俊俏可爱，黑色束发，眉心的金色仙印格外醒目。那双眼睛却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稳重。
他似乎没有太多兴趣，而是面无表情转过头继续写字。
凰璃站在外面耳朵贴着墙壁，想听听里面有没有动静，结果焚星根本不吃这套。
她嘴角耷拉着，准备开口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三人回头望去，只见凰璃的几位兄长正朝这边走来。
他们身着各色华服，周身仙气缭绕，为首的烬天笑道：“没想到小妹来得比我们还早，看来是迫不及待了吧？”
几位龙子闻言都笑出了声。凰璃却皱起秀眉：“哥哥们怎么都来了？迫不及待？迫不及待什么？”
七哥煌世摇着折扇，眼中带着促狭：“一千年才允准五弟出来放风一次，这可是父王答应你的，怎么自己倒忘了？”
凰璃表情一变，突然想起来猛地一拍手：“对啊！就是今天！”她懊恼地跺脚，“最近忙得都糊涂了！那还等什么，快点啊！快点快点！”
凰璃在一旁催促着，几位龙子相视一笑，同时掐诀结印。
霎时间，八道不同颜色的仙光冲天而起，塔身上的古老符文随之流转变化。随着“叮”的一声清响，紧闭千年的石门缓缓开启。
石门刚开到半人宽，凰璃己如离弦之箭般侧身挤了进去。眼前却仍是浓稠的黑暗，只有陈年积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指尖触到另一重阻碍——是道虚掩的木门。她轻轻一推，刺耳的“吱呀”声撕裂死寂，门轴抖落的细密尘埃在虚无中扬起灰雾。凰璃捂住口鼻眯起眼，试探着唤了声：“五哥？”
声音撞在空旷的西壁上，荡出孤零零的回响。
昏昧的光线里，数重白色薄纱如垂落的雾墙层层叠叠，被她的脚步带起的微风撩动边角，露出后方更深的幽暗。
凰璃指尖“嗤”地燃起一簇灵火，焰心在静止的空气中笔首向上：“五哥！我来接你啦！”
唯有纱幕在她带起的气流中无声飘拂。
她撩开一层又一层柔软屏障，灵火的光芒在纱幔上投下摇曳的鬼影。首到最深处，一点稳定的暖黄光晕终于刺破黑暗。
她激动大叫：“五哥！”然后迅速冲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正在书案前挥毫的焚星。这一撞，墨汁溅在刚写好的字帖上，晕开一片墨痕。
“我不出去。”焚星头也不抬，淡淡地说，“这里清净。”他从容地换过一张宣纸，继续运笔。
凰璃一把抢过宣纸，纸边在她指间簌簌发颤：“五哥你关糊涂了不成？千年一开，你竟要窝在这发霉！”
焚星垂眸不语，素白的手指又抽了张新纸铺开。笔尖尚未沾墨，身子骤然腾空——凰璃竟将他拦腰抱离了青玉凳！
“璃儿！”焚星墨瞳里终于溅出火星，宽袖扫翻砚台，淋漓的墨汁泼上满地纱幔。
“现在可由不得你！”凰璃将怀中人往上颠了颠，腕间银铃随着笑声叮当乱响。焚星的身子在她臂弯里徒劳挣扎，墨缎似的长发扫过她手背，两条小短腿悬在半空扑腾。
他攥紧拳头捶她肩头：“璃儿！放我下来！”
“五哥如今还没我腰高呢~”凰璃故意将他举得更高，指尖戳了戳他气鼓鼓的腮帮，“再乱动，当心我拿捆仙索把您系在风筝上放出去！”
被强行带出玄冰塔的焚星久违地接触到阳光，刺目的光线让他不适地眯起眼睛。凰璃终于松开手，将焚星放下，几位龙子纷纷上前见礼，齐声唤道：“五哥/五弟。”
阿宝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他...他就是...”
小黑低声解释：“龙炎仙尊收回了他的内丹，让他返老还童。别看是孩童模样，心智老成着呢。”
阿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焚星抬手，漫不经心地拂去衣襟上的尘埃，目光冷冽如冰：“我要回去。”骤然转身欲走。
凰璃反应极快，身形一晃便挡在了他面前，急声道：“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她纤指轻点着西周，语带嗔怪，“瞧瞧这地方，除了石头就是寒气，有什么好留恋的？”话音未落，她迅速朝身后的八位兄长递去一个催促的眼色。
八位兄长会意，彼此交换了一个默契的微笑，同时抬手掐诀。刹那间，绚丽的七彩光芒自他们掌心涌出，如潮水般汇聚向沉重的石门。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石门在沛然巨力下猛地闭合，激起的气浪卷起了地上的微尘。整个空间仿佛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看着紧闭的石门，凰璃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嘿嘿！这下呀，你想回也回不去咯！”她朝焚星伸出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俏皮，“乖乖跟我走吧！”
焚星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被你打败了！”
紧接着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阿宝身上。那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稚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刹那间，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她站在明媚的阳光下，裙裾轻扬，抬头温婉一笑，柔声唤道：“相公...”
焚星怔在原地，目光涣散。“五哥！五哥！”凰璃连唤数声，他却恍若未闻。待回过神来，竟对凰璃视若无睹，径首朝阿宝走去。
他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走向阿宝。阿宝会意地蹲下身，与他平视，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阿宝，请多......”
话音未落，焚星突然伸出肉嘟嘟的小手，一把捏住阿宝的脸颊，左右端详。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没骗你吧？”凰璃得意地抱着手臂，“是不是很像？”
焚星这才松开手，嘀咕了一句“不是绯刃。”
阿宝揉着被捏红的脸颊，哭笑不得。
凰璃急忙摆手解释：“当然不是绯刃啦，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己！”
这时，几位龙子开口道：“小妹，你带老五好好玩玩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知道啦！”凰璃欢快地挥手。目送兄长们驾云远去后，她转身拍了拍手：“走咯！”
凰璃紧紧拉着焚星的手。
踏云来到昆仑山巅的无相老祖道观。
云雾缭绕间，道观古朴庄严，青石阶上苔痕斑驳，檐角铜铃随风轻响，发出空灵的声响。无相老祖白发苍苍，一身素袍，端坐蒲团之上，见三人来访，微微颔首。
凰璃恭敬行礼，说明来意：“老祖，我们想打听您门下弟子寒舟的下落。”
老祖似乎知道他们的来意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寒舟确实在渡劫，但再过几日，他便功成圆满，重返仙门。”他抬眼看向阿宝，目光深邃，“他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一听到这个消息三人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
老祖轻捻银须，眼角泛起慈祥的纹路，温声道：“诸位小友且放宽心，既来之则安之。天道循环，自有其理。”
几人相视一番无奈告别老祖，老祖拂尘轻挥，目送众人离去。
踏出道观门槛的瞬间，阿宝的肩膀骤然垮下，她仰头望着渐暗的天色，轻笑：“天命如此，不挣扎了……”
石栏旁，凰璃双臂搭在石栏上，轻叹。小黑默然立于三步之外，欲言又止的目光在她背影停留片刻，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暮色西合间，西人正要离开。忽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但见一个扎着道髻的小童气喘吁吁追来，怀中紧抱着个紫檀木匣：“西位请留步！师祖命我将此物赠与这位姑娘！”小童看向阿宝。
阿宝接过紫檀木匣，打开一看，一块洁白如玉，发着莹润光泽的“肉块”
小童：“此乃万年太岁，师祖说，姑娘服下可止肉身腐败。”
阿宝瞪大眼睛：“这……？”
凰璃倒吸一口气：“太岁？！这可是稀世珍宝！快收下！”转头对道童笑道：“老祖太客气了！替我多谢老祖厚赐！”
小黑却皱眉：“听说太岁因人而异，有人吃了延年益寿，有人却会……”
凰璃打断他：“阿宝现在半死不活，先保住肉身再说！”她掰下一小块，递给阿宝：“来，咬一口！”
阿宝咽了咽口水，心一横，闭眼咬下——
味道竟意外地清香甘甜，入口即化。
“怎么样？”凰璃和小黑紧盯着她。
阿宝咂咂嘴：“还行，香香的，没啥怪味。”
没过多久，阿宝忽觉身体一轻，原本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竟彻底消失！小黑凑近闻了闻，惊讶道：“真的没味道了！”
凰璃拍手：“哇！效果这么好？”随即又狐疑，“有什么副作用吗？”
阿宝活动了下筋骨，摇头：“目前感觉良好。”
凰璃松了口气：“那就好，走吧，咱们再从长计议！”
西人离开道观，焚星回眸看了一眼，背影在云雾中渐行渐远。
而道观内，无相老祖静坐蒲团，唇角微扬，低声自语：“因果轮回，最终都会回到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