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教学楼顶，林岁岁就看见顾沉舟的课桌抽屉里躺着瓶草莓牛奶。玻璃瓶上贴着便利贴，是他工整的字迹："再上课睡觉就倒在你漫画本上。" 她嘴角上扬，指尖划过瓶身凝结的水珠，突然想起昨晚在便利店看见他和店长争执的场景 —— 为了给她买限定版贴纸，差点错过便利店的末班补货。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数学老师抱着一摞月考卷子走进教室。林岁岁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上周她熬夜画漫画到凌晨三点，三角函数公式在脑海里乱成毛线团。反观前排的顾沉舟，正把三角板摆成完美的 45 度角，校服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她昨天打打闹闹时掐出的红痕。
"林岁岁，92 分。" 老师念到她名字时，顾沉舟突然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 他知道她昨晚在操场追着他跑了二十圈，嚷嚷着 "考不过你就把你游戏机藏起来"。而此刻她正盯着卷子上的错题，咬着笔帽在草稿纸上重新推导，阳光穿过她翘起的发梢，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金箔。
陆承泽盯着自己 98 分的卷子，视线忍不住飘向第三组。苏晚晚的背影挺得笔首，指尖划过 100 分的试卷，正在给错题本贴便利贴。他想起昨晚在小区遇见她的场景：路灯下，她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喂食，校服外套搭在肩头，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 T 恤 —— 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说是 "给总穿白衬衫的苏晚晚添点颜色"。
"陆承泽，你又盯着晚晚发呆！" 同桌的调侃让他慌忙低头，却听见前排传来苏晚晚的声音："承泽，这道立体几何题你错得太离谱了。" 她抱着卷子转身，马尾辫扫过陆承泽的课本，指尖点在他画满辅助线的图上，"辅助面应该这样做。" 少年望着她认真的眉眼，突然想起幼儿园时她把自己的小熊饼干分他一半，说 "我们是永远的同桌"。
放学前的家长会上，陆母和苏母坐在教室后排低语。"承泽和晚晚还是只差两分呢。" 苏母笑着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两人从小学到高中的成绩单，"你说当年咱们定的娃娃亲，是不是早就写在分数里了？" 陆母望向讲台上的两个身影，看见陆承泽正帮苏晚晚整理被风吹乱的卷子，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医院产房，两个婴儿的啼哭交织成命运的和弦。
射击社的靶场里，许砚之正在教姜禾调整呼吸节奏。"吸气时肩膀下沉，像把空气装进枪托。" 他的手掌虚扶在她腰后，能感受到少女紧绷的脊背。姜禾盯着十米外的靶心，却忍不住想起今早看见他在便利店啃冷包子的模样 —— 为了攒钱买新的瞄准镜，他己经吃了一周的隔夜面包。
"啪" 的一声，子弹脱靶。姜禾沮丧地放下枪，许砚之却递来块薄荷糖："第一次能上靶己经很棒了。" 糖纸在他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见他指节上的倒刺，那是上周帮食堂搬面粉时留下的。"晚上我帮你补习英语吧。" 她突然开口，"你上次月考阅读错了七道题。" 少年耳尖发红，慌忙摆手："我、我自己能行......" 话没说完，社长抱着新到的护目镜推门进来："许砚之，下周和一中的友谊赛，你和姜禾搭档双打。"
便利店的夜班总是格外漫长。许砚之擦着货架，看见玻璃上倒映着自己洗得泛白的校服。凌晨两点，姜禾抱着习题册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夜露。"给你带了温粥。" 她把保温桶放在收银台上，热气氤氲中，他看见桶身贴着张便利贴，画着小小的枪支和饭团 —— 那是她昨天在射击社画的。
午休时的教室飘着午餐的香味，林岁岁趴在桌上画新的漫画。这次的主角是个总扣错纽扣的男生，在便利店分饭团时把海苔碎掉在女生课本上。"画的是许砚之和姜禾吧？" 顾沉舟突然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少年身上带着刚打完篮球的青草香，校服领口大敞着，露出漂亮的锁骨线条。
"要你管！" 林岁岁慌忙合上本子，却被他眼尖地看见扉页的枫叶标本。顾沉舟突然沉默，指尖轻轻划过标本边缘 —— 那是去年秋天，他们在学校后山迷路时，她蹲在满地枫叶里挑了最红的一片塞给他，说 "以后看见枫叶就想起我"。此刻她正对着漫画本咬笔帽，阳光把她的睫毛影子投在脸上，像只怕光的蝴蝶。
突然，后排传来桌椅碰撞的声响。许砚之蹲在地上捡掉落的饭卡，姜禾正帮他擦拭溅在习题册上的菜汤。林岁岁看见顾沉舟的眼神暗了暗 —— 他知道，许砚之每月的生活费只有三百元，却还要分出一半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买文具。"顾沉舟，借我三角板用用。" 她突然开口，想打破这微妙的沉默。少年把刻着她名字的三角板递过去，指尖在她掌心停留了零点一秒。
放学后的操场被夕阳染成橙红色，陆承泽和苏晚晚坐在双杠上背单词。"cosθ 的三次方展开式......" 苏晚晚念到一半，突然看见他校服口袋里露出的钢笔 —— 那是她上周掉落的，笔帽上刻着小小的 "S"。少年慌忙把笔藏起来，耳尖却红得滴血："我、我只是暂时保管......"
"笨蛋。" 苏晚晚轻笑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个精致的笔袋，"给你的，里面有新的薄荷糖。" 陆承泽打开笔袋，发现里面躺着支刻着 "L" 的钢笔，和她的那支刚好凑成一对。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他突然想起幼儿园时，她把自己的小熊围巾分他一半，说 "我们要一首在一起"。
射击社的训练室里，姜禾正对着镜子练习持枪姿势。许砚之站在门口，看见她校服袖口露出的手腕上，系着根红绳 —— 那是他去年在庙会帮她求的平安符。"该回家了。" 他轻声提醒，少年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在地上投出与她重叠的剪影。姜禾转身时，护目镜滑落在地，许砚之慌忙去捡，两人的额头不小心相碰，像触到了春日融化的初雪。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三对身影各自忙碌。顾沉舟正在给林岁岁讲解错题，笔尖划过她卷子上的红叉，却在她犯困时轻轻敲她额头："笨蛋，这道题讲过三遍了。" 陆承泽偷偷往苏晚晚的水杯里丢薄荷糖，看她被甜味逗笑的模样。许砚之帮姜禾调整枪支准星，指尖划过她手背时，发现她为了帮他补习，指甲缝里还留着没洗干净的蓝黑墨水。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低下去，月光爬上教室的窗台。林岁岁望着顾沉舟认真讲题的侧脸，突然想起下午在便利店看见的场景：他正和店长争执，只为了给她买最后一瓶草莓牛奶。而此刻他的校服口袋里，还装着她送的卡通橡皮擦 —— 那个印着 "顾沉舟是大笨蛋" 的礼物，他明明嫌弃却每天都用。
她忽然明白，有些关心藏在嫌弃的语气里，有些默契藏在共享的三角板和钢笔中，有些守护藏在便利店的温粥和射击社的护目镜下。十七岁的课桌上，刻着解不开的数学题，却藏着最清澈的喜欢。而他们的故事，正在蝉鸣与星光交织的夜晚，悄然续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