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就在这片让Mujica众人感到窒息的气氛中，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而亢奋的声浪，如同不速之客的利刃，猛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在那里！就是那个病房！”
“玖克！是击退狮子的玖克！”
“快！采访一下莱茵（lion音译，狮子英文）英雄！”
“镜头！跟上！”
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和刺眼的闪光灯如同突击步枪般疯狂连射，一大群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拿着录音笔的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瞬间涌入了本应安静的医院走廊。
他们目标明确，无视周围病人家属错愕和不满的目光，无视医院肃穆的环境，更无视病房里那几个一言不发的女孩，首扑玖克所在的观察病房门口。
为首的是池袋新闻的一个男记者，他挤到最前面，兴奋得满脸通红，话筒几乎要戳到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对着里面躺在病床上、腿上缠满绷带的少年，大声喊道：
“玖克先生！莱茵先生！我们是池袋新闻！您在上野动物园徒手击退母狮的英勇行为己经传遍网络！
大家都称您为‘莱茵英雄’！请问您当时面对凶猛的狮子，是如何保持那样惊人的镇定和战斗技巧的？您是不是受过特殊训练？那一刻您在想什么？！”
这荒诞而刺耳的提问，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沉浸在内心想法中的Mujica成员脸上。
祥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燃起滔天的怒火。
她看着这群为了新闻噱头、不顾他人死活的记者，看着他们兴奋扭曲的脸，听着他们轻佻的提问，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无法抑制的暴怒首冲头顶。
她想冲上去撕烂那些话筒，把这些扰人清净的苍蝇赶出去。
但她想到“丑角”可能喜欢这种出风头的事，只能死死攥着睦的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睦扶着她，那双冰冷的眼眸此刻如同万年玄冰，锐利的视线像实质的刀锋，扫过每一个亢奋的记者，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告。她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靠近她身边的几个记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若麦依旧像蜡像般一动不动，但记者们嘈杂的声音和刺眼的闪光灯，似乎让她空洞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随即又沉入更深的死寂。
海玲试图起身阻拦：“喂！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
但她的声音瞬间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就在记者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抛出更多诸如“搏斗时想着哪位女孩？”、“是超能力吗？”、“会不会拍成电影？”之类的问题时——
然后，那个刻板的、令人不适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分。
他微微侧过头，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和戏谑语调的声音，透过病房门的缝隙，清晰地传了出来：
“镇定……？” 他重复了一遍池袋记者的问题，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低笑，“呵……为了喜欢的人而战斗，是每个玖克都喜欢做的事。”
他顿了顿，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扫过窗外一张张兴奋期待的脸，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闹剧。
嘴角那僵硬的弧度咧得更开，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记者瞬间汗毛倒竖，连嘈杂的提问声都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而说狮子恐怖，比它……更‘恐怖’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每个人的神经。记者们脸上的兴奋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寒意。
“比如说……” “丑角”玖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人群，又似乎只是聚焦在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比如说……我自己。”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刚才还如同菜市场般喧闹的走廊，瞬间落针可闻。记者们脸上的表情从亢奋转为错愕，再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悚。
那句“比如说我自己”，配合着病床上那笑容诡异的身影，以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疯狂与虚无的眼眸，产生了一种超现实的恐怖感。
比狮子更恐怖的是他自己？这……这算什么回答？！
然而，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爆发！
“哗——！”
“他说什么？！比狮子更恐怖的是他自己？！”
“你不懂，快录下来！他这是表达内心的强大才是最重要的！这是莱茵英雄的发言！”
“玖克自认恐怖！这是精神分裂还是超然觉悟？！”
“玖克先生！请详细说说！您指的是您的什么特殊部位吗？它有多危险？！”
记者们像打了鸡血一样，更加疯狂地涌向病房门口，话筒恨不得塞进病房里，各种更加尖锐、更加猎奇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将“丑角”那诡异笑容和冰冷眼神不断定格。
“滚开！都给我滚出去！！！”
一声如同母狮般暴怒的咆哮炸响！医院的安保人员和几名身材高大的护士终于赶到，领头的一位护士长脸色铁青，眼神喷火，她带着人墙粗暴地推开堵在门口的记者，声音响彻整个楼层：
“这里是监护区！谁让你们进来的？！病人需要绝对安静！全部给我出去！立刻！马上！否则报警处理！”
护士长和保安们如同愤怒的犀牛，毫不客气地驱赶着这群不速之客。
记者们虽然不甘心，但在强硬的驱逐和报警威胁下，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对着病房方向疯狂抓拍最后几个镜头，嘴里还喊着“莱茵先生我们还会再来的！”之类的话。
混乱的噪音和闪光灯如同退潮般迅速远离。
终于，走廊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医护人员粗重的喘息和Mujica成员沉重的心跳声。
病房里，“丑角”玖克看着被强行关闭的病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脸上那僵硬诡异的笑容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中的冰冷兴味和深渊般的漠然也迅速褪去，重新变回一片沉寂。
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歪在一边。
“丑角”似乎陷入了沉睡。
只有病房外，祥子、睦、爱音、灯，以及依旧如同蜡像般的若麦，她们脸上残留的惊愕、愤怒、恐惧和茫然，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细思极恐的一幕真实存在过。
而丑角最后那句“比狮子更恐怖的是我自己”，Mujica成员一致觉得不像只是玩笑话。
绝对不能和“丑角”这种危险人物再做交易。
丰川祥子没有叫醒丑角，她带着Mujica成员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