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出租车在暴雨中艰难地驶离城市中心，窗外的霓虹逐渐被稀疏的路灯和模糊的雨幕取代。
玖克坐在后排，浑身湿透，不合身的混混外套紧贴着皮肤，冰冷黏腻。
若麦居然和助理说我是她男朋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不过也幸好自己知道她家住哪。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公寓楼前。
玖克迅速付钱下车，冰冷的雨水再次将他浇透。
他冲进昏暗的楼道，爬上狭窄的楼梯。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终于站在那扇标着正确门牌号的公寓门前时，玖克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刚想敲门，却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一条缝隙透出屋内昏白的光线。
“若麦？” 他心头一紧，顾不上多想，一把推开了门。
玄关狭窄而凌乱。
他大步冲进客厅。一股闷热、潮湿、带着淡淡少女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卧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点光亮。
他一眼就看到了瘫倒在客厅沙发上的若麦。
她头发凌乱地贴在潮红的脸上，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呼吸急促而沉重，胸口剧烈起伏着，脸颊泛着病态的高热红晕，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陷在沙发里，脆弱得不堪一击。
玖克的心猛地一沉，冲到她身边，单膝跪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
这烧得也太厉害了，看来给助理打完电话她就烧糊了。
“醒醒！” 他用力拍了拍她的脸颊，触手的皮肤烫得惊人，但若麦只是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神迷离涣散，显然己经失去了意识。
玖克没有丝毫犹豫。他双臂一用力，以一种近乎粗暴却又带着保护意味的方式，将昏迷不醒的若麦标准公主抱。
少女的身体滚烫而轻盈，软软地靠在他同样湿透冰冷的胸膛上，这冰与火的触感让玖克的心又揪紧了几分。
玖克抱着若麦，疾步冲过去，用肩膀推开了卧室的门。
“撑住，我……”
他冲口而出的声音，在看清卧室景象的瞬间，戛然而止。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但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上，赫然躺着一个熟悉的少女。
被子掀开了一半，内侧靠近墙壁的位置，还躺着另一个人。
那人同样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款式与若麦身上那套相似的宽大T恤，似乎是若麦的备用家居服，金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覆盖着一条印着卡通猫图案的湿毛巾。
她紧闭着双眼，呼吸同样急促而微弱，脸颊上也有着不正常的红晕，显然也在发着高烧。
那张脸，玖克再熟悉不过——是三角初华！
玖克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卧室门口，抱着若麦的手臂都忘了放下。
他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猛地收缩，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宕机了一般。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和若麦躺在一张床上，也发着高烧？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若麦滚烫的额头上，怀里的女孩无意识地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玖克猛地回过神，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和荒谬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窗外，暴雨依旧在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噪音。
玖克僵立在床边，像一尊被雨水浇透的石像。
放下若麦让她在床沿靠着，玖克目光快速扫过房间，锁定墙角一个半开的简易衣柜。
他两步跨过去，在一堆衣物里翻找——谢天谢地，若麦的居家风格就是宽松草率。
他扯出一件看起来最柔软干燥的棉质长袖T恤，上面印着一只慵懒的毗罗猫图案，和一条同样宽大的运动裤。
回到床边，玖克小心地将昏迷的若麦扶坐起来，让她绵软无力的身体靠在自己同样湿透的肩膀上。
女孩滚烫的额头抵着他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
他半闭起眼睛，手指找到她身上那件被汗水和雨水浸透、紧贴着皮肤的T恤下摆。
湿冷的布料黏在滚烫的皮肤上，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细腻而灼热的肌肤，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像被烫到般微微一颤，动作更加僵硬。
他屏住呼吸，努力忽略那异常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将那件湿冷的T恤从若麦身上剥离下来。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若麦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难受的嘤咛。
玖克迅速抓过那件干燥的毗罗猫T恤，闭着眼摸索着从她头上套下去。
女孩的手臂软得像面条，他只能小心地抬起、穿袖、再放下。
指尖偶尔擦过肋骨或肩胛的轮廓，都让他心头一跳。
玖克将若麦的腿抬起、塞进裤管，再拉上来。
就在他系好裤腰松紧带，长吁一口气，刚想把若麦重新放平躺好时——
靠在他肩头的女孩，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时总是闪烁着狡黠和算计光芒的眼睛，此刻被高烧烧得水汽氤氲，眼神迷离失焦，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气。
她似乎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也感知不到身在何处，只是凭着高烧中混乱的意识，看着玖克近在咫尺的脸，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微弱而含混不清的呓语：
“喵……小、小猫水手……报告……小丑船长……”
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灼热的气息，断断续续，
“我们……我们这是……遇到暴雨天了吗？风浪……好大……船……船要散架了……”
玖克被这突如其来的“角色扮演”弄得措手不及。
小猫水手？小丑船长？这都什么跟什么？是烧糊涂的幻觉吗？
更让他震惊的是，几乎就在若麦话音落下的同时，床内侧，穿着卡通金毛犬T恤，一首昏睡的三角初华，竟也仿佛被这呓语唤醒，或者只是在无意识的梦魇中呢喃。
她紧蹙着眉头，额头上那块卡通猫毛巾滑落了一角，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比若麦更轻、更飘忽的声音：
“汪……小狗水手……也……好晕……船……好晃……海水己经进入船舱…小丑船长…海水好冷…”
这高烧中的同步率是怎么回事？这就是Mujica的默契吗？
初华还在外侧，需要移到里面安全的位置防止若麦无意识翻身压到她，而且她也需要更舒适的姿势。
玖克小心地将换好干衣服、依旧迷迷糊糊念叨着“小丑船长”的若麦轻轻放平躺好，给她盖好毯子。
然后，他俯身，用尽可能轻柔的动作，将同样滚烫无力的三角初华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女孩的身体比若麦更轻，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惊人的热度。
她的头软软地靠在他的臂弯里，长发散落，额头上那块毛巾彻底掉了下来。
玖克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到床铺靠墙的内侧，小心地放下，替她重新盖好被子，又捡起那条毛巾，和衣柜上另一条毛巾一起在卫生间洗手池里浸了冷水，拧干，轻轻敷回她俩滚烫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初华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而若麦则是还在喵喵叫，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
做完这一切，玖克看着两张在昏黄灯光下烧得通红、意识不清的脸颊，看着她们在病痛中不约而同幻想出的那个风浪飘摇的船和船长。
窗外，暴雨敲打玻璃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但依旧连绵不绝。
玖克用力揉了揉自己冰冷僵硬的脸颊，努力扯出一个尽可能看起来轻松、甚至带着点夸张弧度的笑容——
一个属于“小丑船长”的笑容。尽管他的眼神深处是沉重的忧虑。
他俯下身坐在二人中间的床心，若麦和初华都紧紧抓住玖克的手臂当护船栏，似乎一松手就会被卷入小出租屋外的狂风暴雨。
玖克用不高却足够清晰、带着看过电影里那些船长高昂腔调，对着两个意识模糊的女孩说：
“小猫水手，小狗水手，不用担心！” 他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鼓舞人心的上扬，
“平静的海面无法锻炼出老练的水手，扶稳甲板！抓紧栏杆！拉起船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初华迷离的眼和若麦微蹙的眉，声音放得更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加勒比海风暴马上就要过去了，我以黑珍珠号小丑船长的名义保证，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看到陆地了！”
他的话语在小小的、充满病痛和药味的房间里回荡，像一句温柔的牧师咒语，试图安抚两个在意识之海中颠簸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