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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船坠入量子海洋的瞬间，舒慕岩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他看见六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的光晕里悬浮着林博士年轻的脸，那人白大褂领口别着的钢笔正在滴墨，墨迹在空气中形成LC-0623的编号。
"呼吸频率超过安全阈值。"林巧妹的晶体手指按在他颈动脉上，触感像冰镇薄荷叶。
"你的海马体正在被强制读取。"她的银镯此刻己完全融化，化作液态金属包裹着两人相握的手，形成类似共生体的银色薄膜。
薛嫚嫚的凝胶状身体卡在船体神经丛中，像块被丢进果冻里的电路板。
"这可比VR色情片刺激多了！"她的钛合金脊椎在水压作用下弯曲成问号形状。
义眼播放着《海底两万里》的经典片段，"老舒，你小时候居然是个哭包？林博士给你棒棒糖那段..."
"闭嘴！"舒慕岩的战术匕首突然从靴筒飞出，刀锋在水母船内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却在即将割断薛嫚嫚喉咙时被林巧妹的晶体丝缠住。
匕首与晶体相撞迸发的火花，照亮了船底三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他们正在用光子沙粒堆砌周明的童年住所。
秦局的羊皮帽漂浮在头顶，露出老人从未示人的金属颅骨。
那些刻在钛合金上的古老算式此刻正泛着磷光："1974年6月23日...我们往马里亚纳海沟投放了七个死刑犯..."
他的假眼球弹出，露出藏在眼窝里的微型胶片，上面显示着年轻版周明被水母吞噬的连续画面。
水母船突然剧烈震颤，船壁变得透明如玻璃。外面不再是海水，而是由无限延伸的书架构成的深渊。
那些漂浮的典籍封面用未知语言闪烁着，书页间游动着发光的思想鱼群。
林巧妹的量子化左眼自动对焦，读出某本黑色典籍扉页上的烫金文字：《意识编程学：如何用悲伤编译时间》。
"父亲的图书馆..."她的声带振动产生奇特的谐波，震碎了漂浮在空中的某个记忆气泡。
气泡破裂释放的画面里，年轻的林博士正在给周明注射某种靛蓝色液体，针管上刻着"LC-SR量子纠缠剂"。
舒慕岩突然捂住心口，他的条形码纹路如霓虹灯管般亮起。
透过半透明的皮肤，可见胸腔内有红色与蓝色的光团在互相追逐。
"我们是他妈的活体实验品？"他扯开战术背心的魔术贴，露出随呼吸明灭的编码，"这玩意儿在吸收我的肾上腺素转化量子比特！"
年龄最大的女孩突然飘到两人之间，她的朝天辫散开成发光的光纤。"不是实验品。"
孩童柔软的手指按在舒慕岩心口的条形码上，引发一串温和的橙色火花，"是诺亚方舟的发动机。"
深渊图书馆的某处传来书本翻页的哗啦声，随即整个空间开始拓扑变换。
书架弯曲成莫比乌斯环，那些游动的思想鱼突然集体转向，组成一条发光的通道。
通道尽头坐着个穿白大褂的模糊人影，膝上摊开的书页正在渗出黑色墨汁。
"欢迎回家，小钥匙。"人影的声音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杂音，"你带来的两把锁正好凑成一对。"
他举起的手掌中央有个正在渗血的孔洞，形状与林巧妹银镯上的企鹅贴纸完全一致。
薛嫚嫚的凝胶身体突然恢复固态，机械臂弹出电磁炮瞄准人影："周明你这老阴逼！装神弄鬼..."
炮口聚集的能量却突然倒流，顺着她的机械神经回传到义眼，在镜片上炸开一片雪花噪点。
三个孩子同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们手拉手飘向通道，衣角拖曳出的光子尾迹组成一行方程：Ψ=α|↑?+β|↓?。
最年幼的男孩转头露出缺牙的笑容："周明叔叔在玩捉迷藏呢！他的身体在书里，灵魂在水母里，欲望在..."
林巧妹的晶体左手突然暴涨，化作棱镜盾牌挡住袭来的墨汁。
那些黑色液体在棱镜表面折射成七彩光谱，每一色光都映出不同的记忆场景。"不是周明。"
她的量子化虹膜收缩成针尖大小，"是父亲留下的量子幽灵...被周明的意识污染了..."
舒慕岩的条形码突然脱离皮肤，在空气中重组为红色光刃。
他跃起劈砍的姿势像极了年轻时在东南亚雨林执行任务的姿态，但这次刀刃带出的不是血花而是数据流残影。
光刃与人影相撞的瞬间，整个图书馆如同被重击的镜面般碎裂，露出后面更加荒诞的景象——
无数个不同年龄段的周明漂浮在虚空里，他们被发光的水母触须缠绕，像被蛛网捕获的飞虫。
每个周明都在重复不同的话语，声波在空间里叠加成令人发狂的和声。
最中央的年轻版周明突然睁开眼，他的视网膜上投影着实时更新的全球感染人数。
"亲爱的师妹..."这个周明的声带似乎被盐酸腐蚀过，"你以为格式化能消灭我？"
他的白大褂口袋钻出几条机械蛇，每片鳞片都刻着Q-Vac的商标，"当两个量子纠缠态在数据海相遇，产生的不是爱情...是完美的宿主关系。"
水母船此刻己完全溶解，众人漂浮在由记忆和数据构成的虚空中。
秦局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着微光的芯片。
老人用颤抖的手指捏起芯片，上面蚀刻着1974年关塔那摩基地的全体人员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不同的量子态概率值。
"上帝啊..."秦局的假牙掉出来，露出下面隐藏的微型发射器，"我们全都是...备份载体？"
林巧妹的银镯突然重组为量子计算机的输入终端，她的晶体手指在上面敲击出《哥德堡变奏曲》的旋律。
随着音符流淌，她与舒慕岩之间的光桥再次出现，这次桥体由无数旋转的克莱因瓶构成。
"不是备份。"她的声音突然带上林博士的语调习惯，"是三十七对量子纠缠态的原始模板..."
晶体纹路爬上她的太阳穴，形成类似脑叶切除手术的疤痕图案，"父亲用全球最聪明的三十七个大脑作为量子计算机的活体元件...而周明逆转了这个协议..."
舒慕岩突然抱住头，他的颅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开裂声。
某种闪着金光的流体从裂缝中渗出，在空中组成薛定谔方程。
"操他妈的..."他嘴角咧开近乎撕裂的笑容，"所以我这辈子出生入死的记忆...全是算法生成的训练数据？"
薛嫚嫚的机械臂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弹出全息键盘快速输入。
"少在这自我怀疑！"她义眼镜片上滚动着《黑客帝国》的经典台词，"就算是缸中之脑，老娘也要当最骚的那个！"
她的钛合金脊椎突然展开成卫星天线形状，开始反向入侵周明的量子网络。
最年幼的男孩飘过来，用沾满光子沙粒的手指点在舒慕岩眉心。
孩童触碰处泛起涟漪，舒慕岩的虹膜突然变成与林博士相同的榛子褐色。
"记忆不重要..."男孩的声音突然变成成年男性的低沉，"重要的是你选择相信哪个版本的故事。"
深渊图书馆再次重组，这次显现出令所有人窒息的景象——漂浮在中央的根本不是周明，而是被无数数据线缠绕的林博士遗体。
那些插入他大脑的光纤正闪烁着，将他的临终脑电波转化为图书馆的基石。
三十七个量子敏感体儿童的虚影围绕着他，像围绕恒星运转的行星。
林巧妹的量子化左眼流出一滴液态光，这滴"眼泪"在下坠过程中展现了她六岁生日的全息影像。
父亲将银镯戴在她手腕时，实验室的监控画面显示，真正的周明正从背后将注射器刺入林博士的脖颈。
"父亲...用遗体作为陷阱..."她的晶体声带发出风铃般的脆响，"他把自己的意识分散在三十七个敏感体里...就为了等你把所有载体聚集的这一刻..."
虚空中的周明们突然集体惨叫，他们的身体像被无形之手撕扯般扭曲。
年轻版周明的左眼弹出，露出后面微型反物质容器的倒计时显示屏：00:00:07。
薛嫚嫚的机械臂突然播放起皇后乐队的《Another Oes the Dust》，她的义眼锁定倒计时："姑娘们小伙子们，建议来个临终拥..."
爆炸的强光吞没了所有话语。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舒慕岩抓住林巧妹的手腕，两人的皮肤下分别涌出红色与蓝色的粒子流。
这些粒子在强光中纠缠旋转，最终形成完美的爱因斯坦-波多尔斯基量子对。
当光芒褪去时，众人漂浮在真实世界的马里亚纳海沟上方。
朝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而他们脚下的海面，漂浮着数以万计被EMP冲击波瘫痪的机械水母。
在最近的海滩上，三十七个量子敏感体儿童正用光子沙粒建造城堡，城堡的塔尖形状与林巧妹的银镯完全一致。
薛嫚嫚的机械臂率先恢复功能，弹出遮阳伞插在沙滩上。
"所以..."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现在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了？能上脱口秀那种？"
林巧妹的晶体纹路正在阳光下缓慢褪色，她摸着手腕上新生的皮肤，突然笑了："不，我们现在是..."她的目光与舒慕岩相遇，两人异口同声：
"量子态的幼儿园老师。"
三个孩子欢呼着扑过来，他们眼里的蓝光己经变成温暖的琥珀色。
最年长的女孩将光子沙粒捏成的"戒指"戴在舒慕岩手指上，缺门牙的男孩则把会发光的海螺壳塞进林巧妹掌心。
在潮声与笑声中，银镯内侧最后一行刻痕终于完全显现：
「爱是唯一能对抗熵增的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