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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重刑监狱宛如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探照灯的光束穿透雨幕，在地面切割出交错的光影牢笼。
舒慕岩的警车急刹在岗亭前，轮胎与积水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狂摆动。
却始终无法完全清除厚重的雨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了。
"秦局特批的突击检查。"舒慕岩将证件拍在潮湿的登记簿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周明"的名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墨痕。
值班狱警的橡胶手套在证件表面摩挲，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特殊监区在地下三层，需要虹膜验证。"
穿过三道电磁感应门，消毒水的气味愈发刺鼻，混合着陈年霉味钻进鼻腔。
舒慕岩的皮鞋踩在防滑地砖上，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跳声上，那种沉闷的声响让他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深渊。
走廊尽头，防弹玻璃后的周明正斜倚在床头，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
手里捧着的《意识传输简史》封面上，烫金的字母在昏暗的灯光下诡异地闪烁，仿佛在嘲笑他。
"舒警官大驾光临，"周明通过通话器开口，电子合成音带着电流杂音。
"是想探讨记忆篡改的伦理问题？还是想知道我如何用脑机接口写情书？"
他故意将钢笔抵在唇边，笔尖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说不定我正用你的记忆，给某个法医小姐写浪漫情诗呢？"
舒慕岩的指节在金属桌面上敲出摩尔斯电码般的节奏："你的迈巴赫今天出现在罗溪镇。"
他调出手机里模糊的车牌照片，屏幕蓝光映在防弹玻璃上，与周明镜片的反光交织成诡异的网格。
"有趣的指控。"周明合上书本，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监区格外清晰。
"我在这里己经137天14小时23分，监控录像比我妈记得我的生日还清楚，除非..."
他突然前倾身体，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蛇类般的竖瞳，"你能证明那辆车的方向盘上，还留着我的指纹？或者..."
他故意拖长尾音，"你能证明我不是用意识操控别人开车？毕竟，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就在这时，监控室的屏幕突然雪花纷飞，电流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三秒后画面恢复，舒慕岩的瞳孔猛地收缩——周明左手小指上那道月牙形疤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新生皮肤。
那道疤痕，明明是去年审讯时，自己用钢笔尖亲手留下的。
"舒队！B区暴动！"狱警踹开铁门冲进来，防暴盾牌上还滴着血水。
舒慕岩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周888明压抑的笑声，透过通话器变形成尖锐的蜂鸣。
监区走廊里，七个囚犯像提线木偶般僵首站立，瞳孔泛着诡异的蓝光。
他们的囚服被撕成布条，缠绕在手臂上，形成扭曲的绷带。
当舒慕岩举起电击枪时，所有人突然齐刷刷转头，动作整齐得像是同一个机械装置。
"来找我吧，"他们的声音重叠成非人的嗡鸣，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腐蚀出黑色痕迹，"在记忆迷宫里，我们玩捉迷藏..."
与此同时，罗溪镇福利院的监控室弥漫着樟脑丸的气味。
薛嫚嫚盯着监控屏幕，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五个孩子在操场上列队做广播体操，动作整齐得像是复制粘贴——
抬手的角度、踢腿的高度，甚至眨眼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最矮的那个孩子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金属加固的牙齿，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仿佛在向她挑衅。
"这些孩子...最近有什么变化吗？"薛嫚嫚捏着录音笔的手微微发抖，机械假肢关节处传来警报般的嗡鸣。
院长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得像死水。
"说来奇怪，上周集体发了场高烧，烧退之后就变得特别安静。"
她指着监控画面，枯瘦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出个圈，"连做噩梦的时间都一模一样，凌晨三点十五分，准时尖叫着坐起来。"
这个时间点让薛嫚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正是三年前罗溪镇灭门案的案发时刻。
她假装整理头发，用手机偷拍监控画面，镜头边缘突然扫过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穿着白大褂，站姿挺拔如松，和林巧妹父亲实验室里的老照片一模一样，这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借贵宝地用下洗手间。"薛嫚嫚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走廊，反锁上门后立刻拨打林巧妹的电话。
手机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隔间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哼唱声："伦敦桥要倒了，要倒了，要倒了..."那调子扭曲得像是用生锈的八音盒播放。
"巧妹！听着！"薛嫚嫚压低声音，突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机械运转声。
和林父实验室里的脑机接口启动时一模一样，"你在哪？"
林巧妹的呼吸声急促得像是在奔跑："老宅地下室...我找到父亲的工作日志...还有..."
电流声突然炸响，通话戛然而止。
薛嫚嫚撞开洗手间的门，迎面撞上一个金发小女孩，孩子仰起脸，嘴角咧到耳根，牙缝间闪烁着细密的金属丝。
"姐姐，"她的声音像是老式留声机卡带，"我们来玩捉迷藏吧，数到一百，如果你还没找到我，就要被关进记忆盒子里哦。"
薛嫚嫚的汽车在暴雨中疾驰，车载广播突然自动切换频道。
新闻主播的声音扭曲成机械合成音："记忆迷宫游戏开始，当前存活玩家：3，警告，警告，检测到玩家心率超标，是否启动镇静程序？"
而在林家老宅地下五层的实验室里，林巧妹举着父亲的工作日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培养舱中漂浮着的人体轮廓逐渐清晰——那是年轻了二十岁的周明，皮肤呈现诡异的半透明状，血管里流动着荧光绿的液体。
日志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水渍晕染，但"LC-0623的眼泪与SR-001的血液"几个字依然清晰可辨。
她摸了摸脸颊，这才发现自己早己泪流满面。
泪水滴落在日志上，和当年父亲的字迹重叠，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
培养舱的玻璃开始龟裂，周明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时，瞳孔里流转的蓝光与监控里那些孩子如出一辙。
林巧妹后退两步，撞到实验台，上面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