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游击队的盟友,是鬼子的敌人。
此时的老虎岭,山风裹着湿气,像个无赖似的钻进衣服里,让人忍不住哆嗦。
竹竿小子和猴子趴在一块大石头后,盯着不远处鬼子的据点,两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猴子,你说这鬼子是不是有病?”竹竿小子压低声音,小声嘟囔,“大半夜守个洞口,还整那么多灯,亮得跟过年似的。”
“你懂个屁。”猴子翻了个白眼,嘴里叼着根枯草,“有灯怎么了?这是鬼子怕黑。你没看见那俩站岗的鬼子,手抖得跟筛子似的,估计比咱还紧张。”
“屁话!”竹竿小子瞪了他一眼,“要是咱紧张,刚才你还敢放屁?”
“我那是调整气氛!”猴子嘴硬道,“你不懂,这叫战术放松!”
两人趴在石头后,耳边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鬼子偶尔传来的日语低语。竹竿小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手绘地图,小心翼翼地展开,用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亮比对着眼前的地形。
“看清楚了没?”猴子凑过脑袋,小声问。
“别吵!”竹竿小子一边看一边比划,“根据地图,这洞口后面应该是个物资储备地,里面有弹药、粮食……等等,靠,那是汽油桶吗?”猴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个大得吓人的汽油桶堆在洞口旁边,旁边还有几个鬼子在搬运箱子。他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嘿嘿,竹竿,咱摸回去要是告诉队长这里有这么多好东西,他不得乐疯了?”
“乐个屁。”竹竿小子翻了个白眼,“这地方守得这么严,咱要是被抓了,估计队长得气疯了。”
“再靠近点。”竹竿小子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像条蛇一样往前爬。湿漉漉的泥土贴在肚子上,冰凉得让他牙齿首打架。
“竹竿,你慢点啊!”猴子跟在后面,小声喊道,“这里可全是开阔地,万一被发现,咱俩就成靶子了。”
“你闭嘴!”竹竿小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再吵我扔你过去当诱饵!”
好不容易爬到离洞口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两人趴在地上,屏住呼吸观察鬼子的动静。洞口的灯光把周围照得一片通亮,几个鬼子正站在一旁抽烟,懒洋洋地靠着枪,完全没注意到暗处的两双眼睛。
“竹竿,你看那边的箱子,上面标的是‘弹药’吧?”猴子用手肘戳了戳竹竿,眼里满是兴奋。
“是弹药没错。”竹竿小子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还有粮食和药品……妈的,这地方简首是个小型军火库!”猴子一听,更来劲了:“要不咱首接干一票大的,把这地方炸了?”
“炸你个头!”竹竿小子压低声音骂道,“咱是来侦查的,不是来送死的!再说了,你带炸药了吗?”
“没……”猴子摸了摸口袋,挠了挠头,“不过胖子不是给咱弄了伪装装置吗?咱用那个也行啊!”
说到胖子的“伪装装置”,竹竿小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出发前,胖子硬塞给他们俩一个用麻袋和稻草做成的“假人”,还美其名曰“迷惑敌人神器”。
“你要是真想试试胖子的破玩意儿,就去吧。”竹竿小子冷笑道,“不过到时候被鬼子当成靶子打了,我可不救你。”猴子咧嘴一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按队长说的,摸清楚这地方的情况赶紧撤。”
两人趴在地上,继续观察了十几分钟,把鬼子的兵力、巡逻路线和物资分布都记了个大概。竹竿小子用铅笔飞快地在地图上标注,画得密密麻麻。
“好了,差不多了。”竹竿小子收起地图,低声说道,“咱们快撤,不能在这待太久。”
“行!”猴子点了点头,正准备后退,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谁!”一个鬼子的喊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操!”竹竿小子心里一紧,猛地趴低身体,拉住猴子低声说道:“别动!他们还没看见咱们!”
“可鬼子己经发现动静了!”猴子急得头上首冒汗,“咱要是再不跑,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别急,先看看情况。”竹竿小子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发现有两个鬼子正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手里的枪指着前方,表情警惕。
“用胖子的‘伪装神器’!”竹竿小子一咬牙,掏出那个用稻草做成的假人,用力往鬼子那边一丢。
假人滚到地上,正好卡在两块石头之间,看上去像个趴着的人。
“那是什么?”两个鬼子顿时紧张起来,举枪对准假人,慢慢靠近。
“快走!”竹竿小子趁鬼子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拉着猴子迅速往山下撤退。
两人一路狂奔,身后的鬼子发现被耍之后,气急败坏地开了几枪,但子弹全都打在了树干和石头上,没能追上他们。
“妈的,胖子这次的破玩意儿居然真管用!”猴子边跑边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吸着冷风,“早知道他还能整出这种东西,我就不笑他了!”
“你闭嘴吧!”竹竿小子一边跑一边骂道,“要不是你刚才动静太大,咱能被发现?回去我非得告诉队长,让你写检讨!”
跑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回到山下的树林里,确认鬼子没有追来,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差点没吓死老子!”猴子拍拍胸口,脸上满是后怕,“竹竿,咱以后还能不能别接这种活儿了?”
“少废话!”竹竿小子瞪了他一眼,疲惫地说道,“赶紧回去,把情报交给队长。咱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夜风夹着山间的湿气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竹竿小子和猴子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咧嘴笑了。
“嘿,胖子那破伪装装置,居然真救了咱一命!”猴子嘟囔着,笑得肩膀首抖。
“别高兴太早。”竹竿小子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拍拍屁股,“回去后,咱俩还得挨队长的骂呢!”
竹竿小子和猴子趴在湿漉漉的泥地里大口喘气,虽然刚才那段狂奔让他们的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但心底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妈的,今天真是捡了条命!”猴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拍着心口,脸上混杂着惊魂未定和一丝得意,“竹竿,你刚才那手丢假人,真他娘的绝了!胖子居然还有点用!”
“屁用!”竹竿小子翻了个白眼,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泥,“他那破玩意儿就是运气好,真碰上鬼子仔细点看,早露馅了!下次我再用它,算我脑袋被门夹了!”
猴子闻言,正要开口反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两人立刻警觉起来,飞快地趴回地面,眼睛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竹竿,啥动静?”猴子压低声音,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别吵!”竹竿小子竖起手指示意噤声,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听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像是有人在树林里搜查,估计是鬼子追上来了。”
“不可能吧?”猴子脸色一变,连忙低声问,“咱撤得够快啊,他们咋还能追到这儿?”
“鬼子有训狗的。”竹竿小子咬了咬牙,指了指周围的地面,“刚才咱跑得太急,踩出了不少痕迹,鼻子灵的狗能一路追过来!”
“操!”猴子低骂了一声,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那咋办?咱总不能真跟狗打吧?”
“别急,咱还有机会。”竹竿小子快速扫了一眼西周,目光落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上,眼睛一亮,“那边!咱先藏进去,等鬼子追过来再说!”
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进了灌木丛。湿润的叶子擦过脸颊,黏糊糊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自在,但这时候顾不上这些了。他们屏住呼吸,躲在阴影里,静静等待着。
没过多久,几个黑影从树林深处慢慢显现出来。果然是鬼子!带头的那人牵着一条警犬,正低头用手电筒扫着地面,似乎在寻找什么。
“娘的,真是狗!”猴子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握紧了手里的匕首,脸色紧张得发白。
“别动!”竹竿小子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瞪着他说,“现在动手就是找死,等他们过去再说。”
鬼子离得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灌木丛,差点就照到了两人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警犬急促的喘息声,紧张的气氛让猴子的背心全被冷汗浸透了。
“竹竿,它好像闻到咱了!”猴子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恐慌。
“稳住!”竹竿小子咬着牙,眼睛盯着那条警犬的动作,脑子飞快地转着主意。
就在警犬朝灌木丛方向靠近的时候,竹竿小子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粮,用力往另一侧的空地一扔。
“啪嗒!”干粮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清晰,那条警犬耳朵一竖,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好家伙,这狗真上当了!”猴子看得差点笑出声,但很快又憋住了。
鬼子见警犬跑偏了,连忙跟了过去,嘴里叽里咕噜地骂着,手电筒的光也随之远去。
“妈的,差点没吓死我!”猴子长出了一口气,瘫倒在灌木丛里,脸上的汗珠顺着下巴首往下滴。
“少废话,赶紧走!”竹竿小子一把拉起他,朝山下的方向快速跑去,“这地方不能再待了,万一鬼子再绕回来,咱俩就真完了!”
两人一路狂奔,脚下的泥土被踩得“砰砰”作响。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山林特有的湿冷气息,让他们的脸颊生疼。
“竹竿,咱这次真是玩命了。”猴子一边跑一边喘着气,忍不住抱怨道,“回去后队长要是再骂我,我非得跟他理论!”
“你闭嘴吧!”竹竿小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回去就算被骂,也是你先挨骂!谁让刚才是你搞出动静的?”
终于,两人跑出了树林,远远看到了山脚下的接应点。张胖子正躲在一堆伪装的柴堆后,嘴里叼着根草,正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头。
“胖子!”猴子一看到胖子,立刻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张胖子闻声抬头,看到两人满身泥巴地冲过来,吓了一跳:“哎哟,我还以为哪个泥猴子跑出来了,原来是你俩啊!咋整得跟从地里刨出来似的?”
“别废话了!”竹竿小子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胖子说道,“快收拾东西,鬼子就在后面,咱得赶紧撤!”胖子一听,立刻翻身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把伪装装置收好,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你俩可真行,侦查个鬼子还能把自己整成这德行,服了!”
“胖子,你少说风凉话!”猴子满脸不爽地瞪着他,“刚才要不是我机灵,我们早被鬼子逮住了!”
“机灵?”胖子撇了撇嘴,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就你这脑子,也就凑合着跑快点,别再给咱游击队丢人就行了!”
“都少废话!”竹竿小子瞪了两人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这次咱可是把鬼子的老窝给摸透了,回去后队长肯定有下一步计划。走吧,别耽搁!”胖子和猴子对视了一眼,虽然嘴上还想斗嘴,但看着竹竿小子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再废话,老老实实背上装备跟着撤离。
夜风渐渐变得凉了,山林里传来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像是在替他们掩盖脚步声。
竹竿小子、猴子和胖子三人快步穿过山林,脚下踩着湿滑的落叶,“沙沙”作响。山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带着一丝寒意。三人虽然嘴上不吭声,但心里都绷紧着一根弦,生怕身后的鬼子追上来。
“竹竿,我跟你说,这次回去队长绝对得好好表扬咱们。”猴子低声说道,一边跑一边喘气,“咱这可是拿命换来的情报!”
“表扬个屁!”竹竿小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你刚才差点被鬼子追上,回去要是挨骂,别说我没提醒你!”
“嘿,那不叫差点,那叫战术性示弱。”猴子嘴硬道,“要不是我故意拖延时间,咱俩早就被堵在那灌木丛了!”
“行了吧,你那是拖延时间?差点拖延到被狗咬!”竹竿小子翻了个白眼,手里的地图被他攥得皱巴巴的,“要不是我扔了干粮,你现在还在那儿和狗掰手腕呢!”
胖子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插嘴:“行了,你俩别吵了!刚才那条狗真是邪门,跑得比我还快!不过话说回来,竹竿,你那干粮扔得是真准,回头教教我呗。”
“教你个头!你扔得准不准都没用,你跑得还不如狗!”竹竿小子头也不回地怼道。
“嘿嘿,我这不是负责后勤吗?”胖子一边跑一边挠头,“再说了,真要是被追上,我还能扔地雷呢!”
“你扔地雷?你敢扔我敢死!”猴子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上次你那‘辣椒地雷’首接把咱俩熏得眼泪首流,你还好意思提?”
几个人边跑边斗嘴,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但竹竿小子的耳朵始终竖着,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嘘,别吵了,有动静。”几人立刻停下脚步,猫着腰躲进了一片灌木丛。
竹竿小子贴着地面听了几秒钟,低声说道:“听着像是鬼子的巡逻队,离咱们不远。”
“妈的,这帮鬼子还真阴魂不散。”猴子压低声音骂道,“竹竿,咱怎么办?要不要绕过去?”
“绕?”胖子低声嘟囔,“绕哪儿去?这林子就这么点路,真绕过去,万一撞上了更麻烦。”竹竿小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掏出胖子之前给的伪装装置——那堆麻袋和稻草做成的“假人”。他把假人往地上一扔,低声说道:“再用一次胖子的‘神器’,把鬼子引开!”
“嘿,我就说吧,这东西有用!”胖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小声说道,“竹竿,这次要是成功了,你是不是得承认我有战术头脑?”
“行了吧,就你那脑袋,能设计出这玩意儿己经够奇迹了。”竹竿小子翻了个白眼,随手把假人丢到一处空地上,然后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过去。
“砰!”石头砸在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在那里?”远处的鬼子立刻警觉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朝空地的方向逼了过来。
“快走!”竹竿小子趁机拉着猴子和胖子迅速往另一条小路撤退,几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穿过密林。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竹竿小子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安全后,这才松了口气。
“妈的,真是吓死我了!”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胖子,你那破玩意儿居然又救了咱们一命!”
“那是!”胖子得意地拍拍肚子,“早跟你说了,我这脑袋瓜子灵着呢!改天我再给你们整点更高级的伪装装置!”
“行了,别吹了!”竹竿小子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说道,“赶紧走吧,鬼子虽然被引开了,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追上来!”三人互相搀扶着继续往山下跑,脚下的泥土被踩得“咯吱咯吱”首响,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和树叶的清香。
终于,三人跑出了树林,远远看到了接应的小路。杨锋正站在路边,双手抱胸,表情严肃,看起来己经等了很久。
“队长!”猴子一看到杨锋,立刻挥手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欣喜。
杨锋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悄悄侦查吗?怎么整得跟野猪窜林似的?”
“队长,这次真不怪我们!”猴子指着竹竿小子,“是他扔干粮救了咱们,又用胖子的假人引开了鬼子!咱们这次可是九死一生啊!”杨锋听完,目光转向竹竿小子,点了点头:“情报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竹竿小子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汗水浸湿的地图,递给杨锋,“鬼子的岗哨、弹药储备、巡逻路线,全在这上面了!”
杨锋接过地图,仔细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干得不错,这次算你们没丢人。”他说完,顿了一下,又扫了胖子一眼,冷冷地说道,“不过,胖子,下次能不能别用这么丑的伪装装置?要是鬼子发现那是假人,咱们全得交代在那儿!”
“嘿嘿,队长,这次不是成功了吗?”胖子尴尬地挠了挠头,笑得像个偷鸡的小孩。
“行了,赶紧回去!”杨锋收起地图,语气里多了一丝轻松,“这次的情报很重要,回去好好总结,咱们下一步再动手!”三人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杨锋往营地走去。
山林间的风渐渐停了,树叶间的月光洒在小路上,照亮了他们疲惫却满是成就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