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小魔王”变形记
七月的蝉鸣像撒了把碎玻璃,在闷热的空气里晃得人头晕。我攥着行李箱站在玄关,看着儿子正趴在婆婆腿上啃西瓜,红色的瓜汁顺着下巴滴在浅蓝色的卡通背心上。“妈妈要去外地开三天会,你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我弯腰替他擦掉嘴角的汁水,他却突然把西瓜往茶几上一放,肉乎乎的胳膊环住我的脖子:“妈妈放心,我会想你的!”那股子黏人的甜腻劲,像块刚出炉的奶黄馅糯米糍,让我忍不住在他软塌塌的脸颊上多亲了两口。
第一天:伪装的“小天使”
抵达外地的当晚,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视频电话。镜头里,婆婆家的老式吊扇正“吱呀吱呀”地转着,儿子端坐在小书桌前,手里握着彩色蜡笔在画本上涂涂抹抹。“妈妈看!”他举起画纸,上面是三个用歪扭线条连成的小人,中间那个被涂成了诡异的紫色,“这是我,这是爷爷,这是奶奶,妈妈是紫色的超人!”婆婆端着洗好的葡萄从厨房走来,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小山:“这孩子可乖了,下午跟着爷爷去菜市场,还帮着拎小油菜呢。”画面里的儿子啃着葡萄,葡萄汁把嘴唇染得亮晶晶的,像颗紫莹莹的小葡萄。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想着到底是长大了,知道体谅大人了。
第二天:原形毕露的“混世魔王”
第二天清晨五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迷迷糊糊接起视频,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镜头里先是闪过婆婆的花围裙,接着出现了儿子光着的小脚丫——他正踩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挥舞着爷爷的旧报纸,像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祖宗哟,快下来!”婆婆的声音带着无奈的颤抖,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的鸡毛掸子挥也不是、收也不是。“妈妈三天不能打我了,感觉整个人飘了……”儿子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跑调的歌声里带着破锣般的沙哑,边唱边在沙发上蹦跶,活像只刚学会扑棱翅膀的小麻雀。镜头猛地倾斜,原来是爷爷试图抓住他,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我看着满地狼藉,又好气又好笑,忽然想起上周他在幼儿园被老师夸“安静懂事”,此刻的反差简首像换了个人。
第三天:登峰造极的“小霸王”
最后一天的视频通话约在傍晚。还没等我开口,门廊里就传来一阵夸张的歌声:“啦啦啦,啦啦啦,妈妈不在家,我就是老大……”那调子被拖得老长,带着故意搞怪的颤音,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反派角色。门“吱呀”一声打开,我简首怀疑自己看错了——儿子踩着奶奶的绣花拖鞋,摇摇晃晃地站在小板凳上,鼻梁上架着爷爷的老花镜,镜片都快滑到鼻尖;手里挥舞着奶奶的毛线团,毛线像蛛网一样缠在他的胳膊上;脚下是用积木搭成的“护城河”,还有几辆玩具车歪歪扭扭地“驻守”在“城墙”边。整个客厅活像被龙卷风扫过,沙发靠垫散落在地上,茶几上摆着几个啃了一半的苹果,果皮卷成螺旋状垂在桌边。“妈妈你看!”他得意地张开双臂,毛线团趁机滚到了地板缝里,“我是城堡的国王,爷爷奶奶是我的大臣!”婆婆从镜头外探进头来,苦笑着说:“这孩子把储物柜里的旧玩具全翻出来了,说是要‘开疆拓土’呢。”
尾声:藏在恶作剧里的想念
返程那天,我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到家。推开门时,儿子正趴在沙发上打盹,手里还攥着我的发圈。听见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喊了声“妈妈”,接着揉着眼睛往我怀里钻。我闻到他头发里有婆婆常用的桂花头油味,衣服上还沾着几点不知哪里蹭来的颜料。“妈妈,我好想你。”他闷声闷气地说,小脑袋在我肩上蹭来蹭去。忽然想起视频里那些夸张的恶作剧,想起他改编的跑调歌曲,原来这个总把“想念”藏在鬼脸和胡闹里的小家伙,早就在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依赖。
三天的分离,像一场短暂的角色扮演游戏。他在爷爷奶奶的纵容里当了一回“小魔王”,而我在牵挂与忍俊不禁中读懂了:孩子的成长从来不是单向的告别,而是在每一次短暂的分离里,偷偷积攒着对爱的理解。就像此刻怀里这个带着奶香味的小人儿,他的调皮捣蛋与撒娇依赖,都是岁月馈赠的、最柔软的成长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