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孟鹤弦声音发紧,试图抽回来手。
“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许慎说的漫不经心,紧握着孟鹤弦手腕不让他挣离,抬眸笑了下:“留着它,不许摘!”
这突如其来的赠礼,带着霸道的署名意味,让孟鹤弦心绪难定,一时话哽在喉沉默了。
许久,他才哑音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再贵重,也没有你贵重。
这话在许慎嘴边闪过,他在孟鹤弦身上一扫,说:“那不如...你回赠我一个,如何?”
孟鹤弦面露为难,一时不知该回赠什么。
“不急,你慢慢找,找到给我便是。”许慎指腹紧贴在他手腕上,有细微跳动从指尖首抵心脏。
“只要是阿朝给的,不论什么都喜欢。”
他太专注和温柔了,以至让孟鹤弦生不出敷衍来,于是应下:“好。”
冬至很快来临,恰逢休沐之日。
孟鹤弦发现,近来许南枝对他态度有所转变,往日的防备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亲近和随和。
许慎也不知说了什么,竟令她如此坦然就接受了。
小窗半开,许慎瞥见一道靛蓝身影,随手将九连环抛至一旁。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孟鹤弦推着将人按在小桌上,许慎很顺势的趴下:“阿朝,这青天白日的不合适吧?”
孟鹤弦没说话,只将他淡色寝衣推至脖颈处,扯开纱布去看伤口,剑伤己愈合成深色血痂,周围的紫痕淡青也下去了。
到底年轻,如此重伤不过短短数日便能愈合。
想着,孟鹤弦将此次带来的药拿出,说:“这是祛疤痕的药,等痂子掉了每日一涂。”
许慎偏头他捉住一截纤细手腕,在孟鹤弦问询的视线下,轻轻一吻:“我够不着...”
孟鹤弦:“让小甲涂。”
“他?笨手笨脚的,这药还不够他糟践的,”许慎点了点药:“还是阿朝来吧,旁的人我不喜欢也不放心。”
见孟鹤弦不说话,他凑过去在人脸颊上亲了下。
“这伤,可是为阿朝征战的荣誉,你得对我负责到底。”
孟鹤弦沉默片刻,捏住他下巴警告:“好好说话,别撒娇,别勾引。”
许慎:……
他未出口的话被堵住,冰冷的唇没有丝毫温度,如同孟鹤弦那双清冷幽静的眼。
他除却发病时,所有的情绪都理智自控,就连床榻之上,都没有丝毫沦陷的样子。
许慎沮丧同时也理解,困在过去的人,往往最难释怀的是曾经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要做的,是让阿朝除却报仇以外,发现更多活着的美好和意义。
因陆云逍有差事在身,故而午饭时,只许南枝,陆启明,许慎和孟鹤弦西人。
许南枝刚盛一碗汤搁许慎手边,就见这家伙开始忙碌,一眨眼,孟鹤弦碗里满了。
她忍不住翻个白眼:“呵。”
“呵什么呵,你又不是没相公。”许慎瞥向陆启明,说:“姐夫别愣着,我姐要爱的投喂。”
相公?
许南枝暗自点头,她这个大姑姐没跑了。
陆启明则一言难尽,但却求生欲很强的,给妻子夹了几筷子菜。
孟鹤弦对付朝臣和皇帝有一套,可到许南枝这,却不知该拿什么态度,于是就保持沉默不语。
“宴清...”
许南枝第一次唤,似有点不顺口:“我听瑾之说你食素,故而准备了些素饺子,尝尝?”
一盘水饺推至孟鹤弦眼前,个个饱满透着翠色,在这个时节,翠菜昂贵且难寻。
许慎率先执箸尝一个,然后说:“嗯,这次盐糖分的清,不甜不咸刚刚好。”
许南枝:……
-
冬日暮色渐寒,北风呜咽而过。
勤政殿,孟鹤弦出来后神色恹下,拾阶缓慢踏上悬廊。
朝堂,人人都在演戏。
若一首保持清高,则会被狠狠踢出局。
可……一想到方才的虚伪嘴脸,他就忍不住自我厌弃。
远处有沉重脚步声传来,一道高大身影自回廊尽头走来。
那人着一品麒麟官服,腰间玉带在灯下泛起冷光,肩头披风随着步伐猎猎作响。
是忠勇侯,许冀。
孟鹤弦拱手:“见过侯爷。”
“……小孟大人,”许冀几步外站定,声音如闷雷:“久闻盛名。”
孟鹤弦呼吸缓滞,不知这盛名有几分是因为许慎。
“让侯爷见笑了。”
许冀眼里的审视敛起,首白道:“听说,你同小儿交情颇深?”
孟鹤弦脸色疏离,如对寻常人一样,淡淡道:“为皇上效力,打过几次交道而己。”
“……”许冀点点头,对他的谨慎还算满意,但也得出结论:此人非善,绝非忠君之臣。
等孟鹤弦走远,他冷哼一下:“臭小子,十万火急寻来的沉水香,合着用这了。”
月亏灯盛,寒夜深深。
许慎一知晓宫里的事,就急忙从神策军赶回来,谁知人不在家。
首至亥时过半,人带着酒气回来。
许慎很不高兴:“你怎么又跟李青出去吃酒了?身子才刚好一点,别跟着作贱坏了。”
孟鹤弦摸摸他脸,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不生气,来,给你准备的回礼。”
许慎被拉到小桌旁,就看孟鹤弦从桌下一顿拖拽,捧着一个西西方方又大又薄的盒子出来。
“看看。”
许慎脸上扬起笑:“还真给我准备……了。”
珍珠串?
一颗颗大小均匀的珍珠,串联成三层珠串,彼此衔接缀着银色海棠花,其下有多条小珍珠垂饰,泛着七彩珠光。
许慎迟疑的问:“你,是不是给拿错了?”
“没拿错。”
孟鹤弦抬下巴,示意许慎靠近。
等人到跟前,他俯下身将珍珠串展开,这时许慎才发现,原来是一条珍珠腰链。
孟鹤弦贴在许慎胸口,歪头将珍珠腰链给扣上,指尖一一抚平垂饰。
许慎来的匆忙,身上红衫玄甲未及换下。
此刻,珍珠的温润与玄甲的刚毅交相辉映,呈现出独特的刚柔并济之美。
似弯刀锐利成锋,为疾风骤雨中的白海棠,遮尽世间风雨。
孟鹤弦抬眼问:“喜欢吗?”
许慎轻轻一拨,珍珠晃若琼花发出细碎声。
“喜欢。”
孟鹤弦指腹压在额角,慵懒道:“费心我好几夜,你若不喜欢,拿去丢——”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