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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很大方，跟阿生一起，把糖果和饼干都分给孩子们。
水果硬糖有好几种口味：橘子味、蜜桃味、西瓜味、葡萄味等等，有一种上面还裹着白色糖霜。
包装都是一样的。
除了糖霜那款，其余的只有吃到口中才会发觉出不一样来。
整个过程就像抽奖似的，惊喜声此起彼伏。
“哇！我这个是葡萄的！”
“我是西瓜。”
“太好吃了，我这颗是橘子味道，甜中带酸，我从来没吃到过。”
小女孩形容着嘴里的味道，激动得就快要哭出来。
糖果，在现在这个时代里，实打实属于奢侈品。
哪怕是坐中等舱的孩子也不能经常吃到，更不会像念念这样，有一大罐能分给其他孩子。
念念看见了，偷偷多塞了一颗给她。
小女孩连忙揣到裤兜里藏起来，打算带回去给姆妈尝尝。
阿生抱着饼干罐，冷静地看着因为得到糖果而高兴的孩子们。
他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眼里只有念念的安危。
从申城街头最底层爬出来的阿生，比念念更懂得人性的不可测。
哪怕在场的只是孩子、哪怕他们都在感谢念念，阿生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很清楚，一旦生出贪念或嫉妒，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事实上，就有人想抢念念头上的珍珠发夹。
不过，有阿生在场，没有人敢表露出来。
不足十岁的少年郎，因为勤于练习，有着跟在场所有孩子截然不同的气质。
这些孩子中，有好几个都比阿生大。
然而，阿生眼里的光有些沉，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缓缓地看过来，让人心头发冷。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念念这样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身边，会跟着这么一个看了就让人害怕的大男孩？
念念不知道这些。
她玩得很尽心。
分完糖果饼干，她加入了游戏。
玩了大半个小时，念念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对阿生说：“快到姆妈吃药的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她不是一个只顾着自己玩的小姑娘。
药很苦，她要回去陪着姆妈。
孩子们当然不想让她走，尽力挽留。
念念的态度，却很坚决：“我要回去陪姆妈，晚上有时间我会再来的。”
“那好吧。”
“念念你一定要来啊。”
“我们会在这里等你的。”
阿生护着念念走到舷梯上，回头看着这群眼巴巴的孩子们，视线从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这其中，有几人是真心喜欢念念的呢？
还是只喜欢她带来的好处。
他不知道这个答案，但他觉得，念念不需要知道其中的分别。
就让她觉得，这些孩子都是真心想要跟她玩吧。
念念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眼看快到了舱门，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转过身，仰着头看向阿生。
“阿生哥哥，”念念脆生生的叫着他，“我都明白的，你不喜欢我跟他们玩。”
阿生怔住，急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
念念点头：“我知道阿生哥哥担心我，但他们也需要帮助。”
她不只是贪玩，才跟他们玩的。
“我只有成为了他们的朋友，才能帮助他们，才不会让他们觉得难过。”
阿生没想到，念念竟然是这样想的。
她，是担心首接拿食物过去，会伤害了对方的自尊心吗？
一时间，阿生说不出话来。
在他混迹街头讨生活的日子里，他见过不知道多少贵人赏赐的眼神。
以及，高高在上的怜悯。
对他来说，只要有口吃的、能活下去，自尊心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拳打脚踢，他都能忍受。
可是，内心的感受，又怎么可能忽视？
念念她，连这样细微的情绪，都能照顾到。
当他反应过来时，念念己经一蹦一跳的走了进去，甜甜地喊着：“姆妈，我回来啦！”
“你有没有乖乖吃药呀？念念给你倒水。”
“念念乖，姆妈知道你会回来，正等着你呢。”
听见室内传出来的声音，阿生心里无比满足。
遇见念念，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船上的行程很快过去，火车买了软卧包厢，地方比船上要小的多。
因为人多，一路上，程叙淮都很紧张霍昭华。
所幸，路途虽然遥远，倒也平安无事。
念念是个孩子，吃得香睡得饱。
到了下车时，仍然活蹦乱跳。
在她脸上，找不到任何旅途的疲惫。
霍雪棠打着哈欠，跟霍昭华抱怨着：“一路都轰隆隆的，根本就睡不好嘛。”
她看着霍昭华比出发时更苍白的脸色，心疼说：“我早就说过了，不必赶在今年。瞧瞧你，这气色是真不好。”
“我没事的。”
霍昭华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到家就好了。”
到家，就真的会好了吗？
霍雪棠别过脸去，撇撇嘴。
别的她不知道，就父亲那个古板脾气，恐怕到现在还在生三姐的气。
当初，她被发掘去拍电影的时候，父亲就一万个不同意。
好说歹说，就是不肯。
要不是她跟着西哥跑来申城，哪里还能活得这样自由自在呢？
父亲没有在一气之下，将她扫地出门，己经是手下留情。
天知道她担惊受怕了多久。
霍家就她跟霍昭华两个女儿，偏偏都是不听话的。
想到这里，霍雪棠幽幽叹了口气。
随即，又振作起来。
管他呢！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幸好有小念念。
就盼着父亲看在乖巧可爱的孙女份上，就不要同她们计较了吧。
眼看就快到了，霍雪棠取出镜子，给自己上了个淡妆。
在外跟着剧组拍戏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她的手艺虽然顶不上专门的化妆师，也强于普通人。
寥寥几笔，就遮掩了旅途的疲态，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三姐，我也给你化点妆？”
霍雪棠拿着口红，刚一说话，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算了，你这样就行。憔悴点，待父亲和阿娘见了，才会心疼你。”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霍昭华失笑：“还想着用苦肉计不成？”
“哪里是苦肉计，你这都是实打实的受了磋磨。”
下午三点过，火车拉着汽笛，驶进京城火车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