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波特宅邸寂静无声,月光像一层银纱笼罩着走廊。
西里斯轻盈地翻进客房阳台,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熟睡的身影上——伊芙·诺特。
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此刻蜷缩在格兰芬多配色的被褥里,看起来比白天脆弱许多。
月光描摹着她的轮廓,散开的棕发铺满枕头,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怀里还抱着一个波特夫人硬塞给她的毛绒嗅嗅,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玩偶的金币。
她在做什么梦?
难不成是和嗅嗅抢金币?
西里斯无声地走近,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现在己经是凌晨三点了,距离他们逃离布莱克宅邸己经过去九个小时。
他的目光落在伊芙——或者说,那人的睡颜上。
复方汤剂的效力不可能持续这么久,普通的变形咒也无法维持如此精细的容貌改变。
那么,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说传闻是真的?
那个前几年凭空出现在翻倒巷的“北极星”,就是韦尔家的继承人。
这个传闻曾像一滴墨水坠入魔法界的舆论池,激起无数猜疑的涟漪。
她究竟想做什么......
“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西里斯无声地低语,指尖悬在对方手腕上的手镯之上。
今晚她穿着一身考究的墨绿色礼服,却依旧戴着这个格格不入的朴素首饰。
西里斯眯起眼睛,魔杖轻轻一点。
“原形立现。”
手镯突然泛起幽蓝的光芒,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如尼文,这果然是个高级的魔法道具。
西里斯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手指微微发抖。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手镯的搭扣,屏住呼吸将它缓缓褪下。
刹那间,魔法如潮水般退去。
棕色的长发迅速褪色成乌黑,五官如融化的蜡像般重新塑形。当最后一缕伪装消散时,西里斯看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小骗子......”
窗外,风依然吹个不停。
西里斯站在床边,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
他静静凝视着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容,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肋骨。
他本有千万句质问要砸向她——
为什么伪装?
为什么成了斯莱特林?
为什么连他都瞒着?
我们对你而言,就这么不重要吗?
可当月光真正照清她的面容时,所有锋利的话语都卡在了喉间。
她比记忆中瘦了。
曾经圆润的脸颊现在有了分明的棱角,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淡淡的青黑,手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圈住。
她过得不好,这个认知像钝刀般划过心脏。
西里斯本来有许多话想质问,但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剩下的唯有心疼。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猛然停住。
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你该来找我的。算了——不过不找也行,反正我会来找你的。”
星辰总该在一起的。
床头的钟指向西点,风声渐渐停了。
西里斯最终只是轻轻将镯子给她扣上,然后弹了弹毛绒绒的嗅嗅。
隔壁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床上的洛娜轻轻动了动,睫毛微微颤动。
西里斯浑身紧绷,屏住呼吸盯着她的睡颜。
还好——
她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
西里斯无声地松了口气,心里暗骂詹姆这个笨蛋,半夜三更还能从床上摔下来不成?
不再多留,西里斯最后看了眼洛娜安静的睡颜,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而在隔壁的詹姆房间里,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整个房间笼罩在黑暗中。
詹姆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那张活点地图,
他手中的活点地图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上面清清楚楚显示着两个名字,而那两个名字紧挨在一起,近得几乎重叠。
詹姆的表情隐没在阴影里,只有镜片偶尔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的另一只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杖尖还残留着一丝施咒后的火星。
刚才那声“砰”的响动,正是詹姆故意制造的。
当时他为什么会把伊芙·诺特从露台上拽下来呢?
是什么让他确定她是她的呢?
当西里斯纵身跃下时,詹姆的视线本能地锁定了探出身来的“伊芙”。
所有人都发出做作的惊呼,只有她,只有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
她身后是虚伪的纯血盛宴,面前是呼啸的自由。
而她,在为一个“臭名昭著”的布莱克做出的叛逆举动,真心实意地高兴。
詹姆可以认错一百个纯血淑女,但绝不会认错他的首席恶作剧顾问。
于是他举起魔杖,将那个“星辰”从“天上”拽了下来。
当咒语缠上“伊芙”腰际的瞬间,詹姆看见她本能地保住自己,和一年级时两人一同从扫帚上坠下一模一样。
他带回了西里斯,也接住了洛娜。
那一刻,北极星和天狼星重新坠回了詹姆斯·波特怀中。
思绪从记忆中拉回。
詹姆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对逃离的西里斯是,对浸在黑夜里的詹姆是。
而对假装睡着的洛娜,更是.....
“敬重逢。”詹姆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举起不存在的酒杯,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西里斯站在走廊尽头,洛娜正盯着天花板,三颗心在黑暗中同样剧烈地跳动着,却因为不同的秘密,无法同频。
洛娜伸出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夜色。
五指收拢时,黑暗从指缝间无声流走,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刺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