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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暖风从窗外拂入，卷起帘角，太后手中佛珠轻转，声音却不似往日温和。
“昨夜沈才人去了乾元宫，是皇上亲自宣的。”
她坐在凤榻上，眼神淡淡，话语间藏着几分探寻。锦绣站在一侧，垂首不语，知道太后的心思未尽于表面这句。
“昨夜我才刚召见了她，今早皇上就立刻将她留在身边。”太后将手中佛珠轻轻一顿，语气也沉了几分，“哀家这儿才刚动静，他那边就护得紧紧的，这沈氏到底有什么能耐？”
锦绣小心道：“奴婢看沈才人行止有度，举止温婉，并不似那等轻浮之人。”
太后嗤笑一声，却没再接话，只慢慢摩挲着指尖那串旧佛珠。她记得第一次听说沈知微之名，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秀女，出身商贾之家，勉强算得体面，却远不入宫中那些贵女之眼。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如今一步步走到皇上身边，还得了他的真心宠爱。
“宠爱这东西啊……”太后声音低缓，像是在自言自语，“若只是寻常女子得了宠也罢，可若她太聪明，太懂进退……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锦绣轻声问：“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缓缓睁眼，眼中多了些戒备之色。
“她若懂分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尚可用；可若她恃宠而骄，目中无人，那便是祸事。”她语调温和，却透着一股威严，“哀家不是不容新人，只是不愿后宫再生风波。”
“如今皇上新登基不过两年，朝局未稳，若后宫也乱了，他如何安枕？”
锦绣听得心惊，试探着问道：“娘娘是否打算……？”
“先看看她。”太后低声说，“哀家看过许多得宠的女子，一时风光，最后落得孤冷无依。她若懂事，自会知进退；若不懂，那也只能怪她命薄。”
话音落下，殿中只余佛珠声缓缓响动，犹如提醒着什么命数将动的讯号。
与太后的沉思不同，皇后寝宫中的气氛倒显得安静和暖。窗外桃花刚盛，风吹过花影摇曳，她靠坐在软榻上，手中端着一盏茶，神色悠闲。
“沈知微昨夜未回春芜苑，怕是皇上又将她留在乾元宫了。”皇后低声开口，话音却不轻不重。
身旁的宫女垂首应着：“奴婢听说皇上对沈才人日渐宠爱，近来几乎夜夜留她。”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轻轻放下茶盏，语气不冷不热：“一个十五岁的黄毛丫头，不过是仗着一副柔弱模样讨人怜惜。男人看的是新鲜，尤其像皇上这般年纪的，最容易动一时之心。”
她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不过，这样倒也好。宠爱既然有了，若能借她之身诞下皇嗣，也算功德一件。”
“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转了转指上的翡翠扳指，目光幽深：“她若真能有孕，名义上是她的孩子，但只要人还在本宫手中，一切都还能安排。后宫无子，百官皆盼早立储。她若生了，自然要由本宫来抚养，去母留子，正合规矩。”
“皇上会应允吗？”
“沈知微是他宠的，不是他信的。”皇后冷声，“再者，太后毕竟是我亲姑母，到时候由她出面，这孩子迟早也得归我名下。”
说罢，她起身走向铜镜前，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宫人来替本宫梳妆。”
“今日要去给太后姑母请安，衣着不可失礼。”她目光淡然，却在镜中盯着自己，“如今风头正紧，本宫也该露一露脸，好叫旁人记得——这宫里到底谁才是皇后。”
宫女们应声而入，迅速取出云鬓高髻与朝凤钗环。梳妆台前的皇后安坐不动，指尖却轻扣膝盖，一下一下，像在耐心地敲着她眼中的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