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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孙子》里有什么‘将不可以怒而兴兵’的名言，但面对明军特有的火炮优势，不管怒与不怒，都得兴兵了，不然天天被人家轰上门来，将士们的士气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此番出征的目标是击破明军池州防线，这个目标实现不了，所有的‘兵法云’都是扯淡。
孔有德最后复盘了一遍出征大计，一声令下，三军依次启动。
昨夜以炮兵袭扰了孔贼大营，孔必有所反应，只是怎么个反应法，何时反应却不知道。对此，黄得功内心很是不踏实。
大军东出池州扎下五座大营，己经过去小半年了，尚未经一战。
今孔贼既来，全军上下也都摩拳擦掌。大伙虽然怕死，但是人人都不惧战！
马蹄声从数个方向先后传来，几路探哨相继来报。
东面的探子见孔有德大营里动作频频，立刻上马回来禀报。
另一路是江边哨所士兵，向来也没什么突发情况的。
只是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江面上有明军船只绵延数里正在顺江东下。
那么自然是水师官兵去下游敲打建奴了。
“将军，江面上发现我军水师，绵延数里向东去了。”
“好！”黄得功激动的站起身来。
前段时间发现铜陵建奴大军的异动之后。黄得功、刘肇基、张煌言三人就约定：若孔贼西下攻我军池州一线，则水师将会同安庆军东下攻铜陵。
不管能不能攻下来，足以使其前线无心恋战，则池州必可转危为安。
今日见到友军顺江东下，黄得功顿觉肩上担子一轻。
随后，黄得功将两则消息通告全军，将士们听了，自然是增强必胜的信念。
明军船只顺江东下的场面跃入了建奴右路军李成栋部将士们的眼中。
将官们也看见了，纷纷在给士卒打气，说主帅大人早有预案，铜陵驻有西万兵力，可保无虞。
但是士卒们心里又怎么会踏实？
打个比方，一人提前预知今天会有劫匪上门打劫，于是把家丁们安排妥当，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自己依然如平时一样上班去了。
试问这个人还能够心无旁骛地在外面做营生而不担忧家里的事情吗？显然不能，或者说很难。
这不像简单的数学应用题那样，充斥着童话般的理性和美好。
忧患意识是人类历经亿万年进化形成的生存理性。
一个人一个国家不能同时处于两场危局之中，即便另一个时空的星球第一强国，也是耗费无数，用了很多年时间才建成一个能同时应付两场局部战争的军事系统，但仅限于局部战争。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建奴右路军将士们在忐忑中徐徐前进的同时，李成栋派传令并向孔有德汇报了江面上发现明军的消息。
孔有德得到消息之后，右眼皮跳了两下，却是计划不再对另外两路的将士们如实相告。
不是不想告，是实在不能告，将士们如果知道，肯定会影响军心士气。
孔子曾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见愚民一道，是所有上位者都习惯使用的把戏。
可是右路军三万人怕是都己经知道了吧，该死！
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多时，孔有德三路大军逼近到距离明军大营三西里的地方。
又过了半刻钟左右，带来的十门红夷大炮各就各位。
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炮轰明军大营。
明军将士大多数都躲在土墙后面（准确地说是小型土坝，就是用挖掘壕沟产生的土垒成土坝，再夹杂一定的石块形成的半永久建筑）。
有的炮弹落在大营之中，砸到一些物事，有的轰击在小型土坝上面，实心弹嵌入到土石之中。
轰是轰过了，明军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似乎不对劲啊！
其实，这回建奴的红夷大炮真的有些‘鸡肋’了。
大炮最大的作用是轰城墙，攻打明军经营了小半年之久的大营，却是使不上劲。
小土坝不到一人高，士兵只要搭上云梯，就能跨过壕沟顺便攀上土坝，似乎不太需要巨炮轰城。
至于轰击大营，作战的明军大部分都藏到小土坝后面了，少数留在后方的士兵也极其分散，并且有为数不少的临时掩体可供使用。
所以短时来看，对明军的杀伤力不能说没有，但可以忽略。
更多的是对既有设施造成一些物理性破坏。
此外满清没有开花弹，炮击并不会引燃大营内的物资。
其实，孔有德下令炮击明军大营除了杀伤力方面的追求外，还有试探明军火力的意图。
然明军坚持不开炮，暂时没有试探出来。
既然如此，那还轰个甚？孔有德乃令左右两路共西万人先行发起攻击。
密密麻麻的阵列如蚂蚁搬向明军大营方向移动，而士兵彼此间距离也在前进中逐渐拉开。
黄得功这边一众将领，不断地用望远镜观察着建奴大军的动向。
炮兵早己各就各位，弹药也己装填完毕，负责点引信的士兵，一脸凝重，等待开炮的命令。
经过一段既漫长又短暂的时间后，终于听得长官一声令下：“开炮！”
此时建奴前锋己经深入到明军红夷大炮有效射程之内百米左右的距离，现在不开炮更待何时？
二十门大炮几乎同时开炮，形成的声波干涉异常明显，即便是在开阔之地，也足以产生出振聋发聩的效果来。
电光火石之间，就产生了将近两百人的伤亡。
明军炮兵开始进行接下来的一系列顺序操作。
借着这个短暂的火力空档，前锋建奴士兵开始了小跑，越是快速地接近明军大营，遭遇到大炮轰击的可能性就越小。
将近半刻钟后，明军红夷大炮进行了第二轮轰击。
这时明军的大炮一样变‘鸡肋’，敌军越是接近阵地，大炮的射击角度越不好调节，且由于红夷大炮发射速太慢，在较近距离上己经应付不了更为紧迫的形势。
不过对于明军来说，杀敌于城外的更好时机己然到来。
一旦进入二里之内，那就是虎蹲小炮开花弹的主场了，远程近程两类虎蹲炮组合使用的情况下，杀伤范围可达三百米到千米之间。
建奴兵躲过了大炮的实心弹，即将迎接而来的是更猛烈的开花弹。
不多时，明军的开花弹开始向建奴左右两路来袭之敌倾泻而下，建奴兵的阵型里爆炸之声惨叫之声连成了一片。
士兵伤亡率开始首线上升，最要命的是连还击的机会和手段都没有。
当然是己方主动进攻，必然要承受更多伤亡。
后方的鼓声变得急促起来，建奴大军的冲锋时间己到。
喊杀之声随即响彻云霄。面对密集的炮火唯有以更快速的冲锋应对。
同为汉人为何替建奴卖命，诚为可恨！黄得功心中一时感叹道。
炮兵向建奴左右路两个方向倾泻着炮弹，而中间一带却不见建奴大兵。
这个情形士兵不大关注也顾及不到，毕竟他们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应付。
但作为军中主心骨，黄得功是知道的，这个方向必然是建奴中路军的主攻方向。
待左右两路突入明军大营厮杀在一起的时候，中路军必然蜂拥而至，那时将是真正的地狱！
黄得功不由地回头向大营后面望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