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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庄园的书房内，裴沉州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的雪茄己经燃到一半，烟灰摇摇欲坠。
窗外，最后几辆豪车正驶离庄园，尾灯在夜色中划出猩红的轨迹。
"人走了？"
裴怀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拄着拐杖走进书房，脚步比平时沉重几分。
裴沉州没有回头："嗯。"
"那小子还是老样子。"
裴怀山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拐杖轻敲地面，"倔得像头驴。"
雪茄的灰烬终于断裂，落在波斯地毯上，裴沉州这才转过身来。
灯光下，他眼角的纹路比平时更加明显，鬓角的白发也多了几根。
"资料给他了？"靳怀山问。
裴沉州点点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疲惫的眼睛。
"他会看吗？"
"不知道。"
裴沉州一口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那孩子...恨我。"
书房陷入沉默，只有古董座钟的滴答声回荡。裴怀山长叹一口气："西年了，沉州。"
"西年零七个月。"裴沉州纠正道，声音低沉，"从苏雯走的那天算起。"
裴怀山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相框上，那是年轻的裴沉州和苏雯的合影，两人穿着白大褂，笑容纯粹。
照片旁边是另一个相框，里面是林雅和两个孩子站在圣诞树前的全家福，精致却冰冷。
"当年..."
裴怀山斟酌着词句，"是我们对不起苏雯。"
配沉州的手猛地收紧，酒杯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是我。"
"林家势大，我们不得不..."
"不得不让苏雯背上第三者的骂名？"
裴沉州冷笑，"不得不让靳楷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裴怀山沉默片刻："至少...你保住了那孩子。"
"保住？"
裴沉州的声音突然提高，"十五岁离家出走，在网吧吃泡面过日子，这叫保住？"
"你派人跟着他了。"
"那也弥补不了他受的苦！"
裴沉州一拳砸在书桌上，相框应声倒下，"他眉骨上的疤，是靳言用玻璃杯砸的！"
裴怀山站起身，走到儿子身边："沉州，你我都知道，那些年我们斗不过林家。"
"所以我眼睁睁看着苏雯抑郁而终。"
裴沉州的声音嘶哑，"看着靳楷被欺负，还要装作不在乎。"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搭上儿子的肩："现在不同了。北区那个项目拿下后，林氏至少损失三成股份。"
裴沉州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还不够。林志远手里还有苏雯实验的关键数据，那是能证明她清白的唯一证据。"
"靳楷会明白的。"
裴怀山望向窗外，"那小子...比你当年勇敢多了。"
裴沉州苦笑一声，捡起倒下的相框，轻轻擦拭苏雯微笑的脸庞："他恨我，恨靳家，这很正常。"
"可你爱他。"
裴怀山一针见血，"否则不会冒险今晚叫他回来，不会在林志远面前演那出父子不和的戏。"
裴沉州没有否认，只是将相框重新摆好："林雅那边..."
"她早就起疑了。"
裴怀山冷笑，"不然不会让Sweet那丫头针对靳楷的小女友。"
"姜涩夏..."裴沉州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复杂，"那女孩什么背景？"
"普通家庭，父亲是中学老师，母亲是医生。"裴怀山顿了顿，"干净，单纯，最重要的是，靳楷喜欢。"
裴沉州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庄园静谧而空旷，就像他这些年的心："希望她...别成为第二个苏雯。"
"不会的。"
裴怀山的声音突然坚定，"这次，我们保护得了。"
同一轮明月下，TNG训练基地的灯光依然亮着。
裴靳楷站在战术板前，手中的记号笔在"KG"两个字母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今天先到这里。"
教练老K拍拍手，"明天上午十点继续复盘。"
队员们伸着懒腰散开，只有裴靳楷还站在原地，盯着战术板出神。
老K和经理杨哥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清了清嗓子："Kai，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杨哥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扔给裴靳楷一罐："今天去靳家了？"
裴靳楷接住啤酒，没有打开："嗯。"
"见到你父亲了？"
"见到了。"
裴靳楷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老K靠在办公桌边，喝了口啤酒："聊得怎么样？"
"没怎么聊。"
裴靳楷终于打开啤酒，灌了一大口，"他给了些资料，关于我妈妈的。"
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杨哥斟酌着开口："需要帮忙吗？战队有合作的私家侦探..."
"不用。"裴靳楷打断他，"我自己处理。"
老K点点头，出人意料地没有追问："行，有事说话。"他顿了顿，"对了，Sweet那丫头没找你小女友麻烦吧？"
裴靳楷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敢。"
"林志远那条老狐狸..."
杨哥摇摇头，"SG最近动作很多，下赛季可能要引进韩援。"
"随便。"裴靳楷捏扁空啤酒罐，精准投进垃圾桶，"来一个打一个。"
老K大笑："这才是我认识的Kai神！"
他拍拍裴靳楷的肩，"行了，回去休息吧。周日还有比赛，别想太多。"
裴靳楷点点头，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老K和杨哥同时愣住。等他们回过神，裴靳楷己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小子..."
老K摇摇头，眼中却带着欣慰，"总算长大了。"
杨哥叹了口气："十九岁的孩子，扛这么多事..."
"他不是孩子了。"
老K目光深远，"从十六岁带着一身伤来那天起，就不是了。"
宿舍里，裴靳楷冲完澡，擦着头发走到床边。手机亮起，是姜涩夏发来的消息：【到基地了吗？】
他回了个"嗯"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赫然是今晚宴会上，姜涩夏在舞池中央微笑的样子。附言只有一句话：【真可爱，不知道能可爱多久？——S】
裴靳楷的眼神瞬间变得暴戾。
他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冰："查这个号码，现在。"
港城大学的女生宿舍里，姜涩夏正被两个闺蜜围在中间"审问"。
"所以靳家真的那么豪华？"
余岁欢眼睛发亮，"有没有那种电影里的旋转楼梯？水晶吊灯？"
姜涩夏点点头，把玩着珍珠发饰："嗯，比电影里还夸张。"
"Kai神穿西装帅不帅？"
林桃更关心这个，"有没有被迷得走不动路？"
姜涩夏的脸瞬间红了："还...还行..."
"骗人！"
余岁欢戳穿她，"你耳朵都红透了！"
林桃突然压低声音："那个...Kai神真是靳家的...私生子？"
宿舍一时安静下来。
姜涩夏咬了咬下唇："嗯。"
"天啊..."
余岁欢捂住嘴，"那他这些年..."
"很不容易。"
姜涩夏轻声说，想起裴靳楷在书房里冰冷的眼神，"他和他父亲...关系很差。"
林桃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用词："父亲？不是爸爸？"
姜涩夏点点头："他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那Sweet为什么针对你？"
余岁欢不解，"就因为嫉妒？"
"不止。"
姜涩夏想起林志远看她的眼神，后背一阵发凉，"SG背后是林氏集团，和靳家是死对头。"
两个闺蜜倒吸一口冷气。
林桃突然想到什么："等等...那Kai神的母亲..."
"别问了。"
姜涩夏打断她，眼神请求，"这是他的私事。"
余岁欢拍拍她的肩："懂了。不过夏夏..."她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要卷入这种豪门恩怨吗？"
姜涩夏没有立即回答。
她走到窗前，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远处是港城璀璨的夜景。
某个角落，TNG的训练基地灯火通明，那个人一定还在训练，或者...在看那些关于他母亲的资料。
"我不在乎什么豪门恩怨。"
她最终说道，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只在乎他。"
林桃和余岁欢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完了。"余岁欢夸张地摇头，"我们夏夏彻底沦陷了。"
林桃则拍拍姜涩夏的肩："不管怎样，我们挺你。要是Sweet再找你麻烦，我们一起上！"
姜涩夏笑着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裴靳楷发来的消息：
【睡了？】
她赶紧回复：
【还没。】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烁了很久，最终只发来一句话：
【周日比赛，别迟到。】
姜涩夏微笑着打字：
【不会的，我等你carry全场~】
裴靳楷回了个"嗯"，然后又是一条：【晚安，小画家。】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姜涩夏心头一热。
她想起今晚在宴会厅里，他搂着她的腰说"让我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人"时的样子，又想起在休息室面对Sweet时他暴怒的眼神。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余岁欢坏笑着问。
姜涩夏赶紧把手机藏到枕头下："没什么！睡觉了！"
她关上台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今晚发生的一切像电影般在脑海中闪回——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裴靳楷穿着西装的样子、靳沉州复杂的眼神、Sweet恶毒的威胁...
最让她在意的，是裴靳楷看到那些资料后的表情。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痛苦、愤怒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管发生什么..."
她轻声对自己说，"我都会陪着你。"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夜色更加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