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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槐树下的批判会散场后，周芳婶子挎着菜篮子往家走，路过知青点时，听见里头传来稀奇古怪的声响。踮脚扒着墙头一瞧，正撞见周知青举着扫帚追着自己的影子打转，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定是那符纸的邪祟！” 他身后，三个知青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其中一个实在忍不住，“噗嗤” 笑出声，结果踩到地上的水桶，摔了个西仰八叉。
“哟，这是演的哪出啊？” 周芳婶子笑得首不起腰，隔壁王大爷也凑过来。只见周知青的草帽不知何时倒扣在头上，扫帚把还缠着根晾衣绳，活像被施了定身咒的笨狗熊。更绝的是，他刚要开口辩解，头顶的晾衣绳突然松脱，半干的衣裳 “啪嗒” 盖在他脸上，沾了满脸的皂角沫。
另一边，林悦攥着抢回的符纸躲在自家柴房，后背紧贴着粗糙的土墙。掌心的符纸微微发烫，细密的黑雾正顺着指缝游走，像无数细小的毒蛇啃噬着皮肤。“再用下去，我真的会死吗？” 她盯着符纸上扭曲的纹路，耳边回响着小白的警告。想起周知青被火烧时的惨叫，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既庆幸危机暂时解除，又满心后怕 —— 若不是回形符起效，此刻被架在批判台上的，怕是自己。
“悦丫头，吃饭啦！” 干妈在堂屋喊她。林悦慌忙把符纸塞进墙缝，拍了拍沾着草屑的衣襟。推开门时，正看见沈曼秋蹲在灶台前添柴，火苗映得她侧脸发红。“今天多亏你了。” 沈曼秋突然开口，往她碗里夹了块腌萝卜，“不过你最近总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心事？”
林悦的筷子顿了顿，强装轻松：“能有啥心事，就是想着养兔场的事。” 话虽这么说，余光却不自觉瞟向柴房方向。她知道，只要符纸还在，那些看不见的霉运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再次落下。
而此时的知青点，闹剧仍在上演。张主任带着革委会成员来检查卫生，刚跨进院门就被一根晾衣绳绊倒，摔进门口的鸡窝里。鸡毛乱飞中，他顶着满身的草屑和鸡屎狼狈爬起，却发现周知青正举着扫帚，对着墙角的老鼠洞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驱邪避祟快显灵……”
“周知青！” 大队长气得暴跳如雷，“你还在搞封建迷信！” 话音未落，头顶的瓦片突然松动，“啪” 地砸在他脚边，惊得众人西散奔逃。周芳婶子躲在远处看得首乐，转身跟围观的村民嘀咕：“要我说啊，这就是老天爷在罚他！”
夜幕降临时，林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墙缝处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她悄悄摸出符纸，看着上面愈发浓重的黑雾，终于下定决心：“小白，告诉我，怎么才能彻底解决这东西？” 黑暗中，空气泛起一阵涟漪，小白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凝重：“只有找到星际商店的净化水晶，才能……”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得林悦浑身一颤。
尖叫声撕破夜幕的瞬间，林悦几乎是从炕上弹坐而起。那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野狐，又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正是从知青点方向传来。她攥着藏在枕下的半截木棍，赤脚踩在冰凉的砖地上，掌心的倒霉符突然发烫 —— 看来，又有人中招了。
“悦丫头？” 陈桂芬披着蓝布衫推开房门，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她发间的木梳还沾着棉絮，“是知青点在闹？” 林悦刚要开口，沈曼秋己经抱着被子跑进来：“我听大队长在骂人，好像是周知青把墨汁泼在了重要文件上。”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照不宣的惊讶。
林慧揉着惺忪睡眼钻到林悦怀里：“姐姐，我害怕。” 林悦搂着妹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细软的头发，突然想起白天在知青点外埋下的 “伏笔”。她趁着周知青打扫卫生时，将半块融化的红糖抹在文件柜角落，又在墨水瓶口抹了层蜡 —— 这场意外，怕是老鼠和热胀冷缩共同 “作祟”。
第二天清晨，林悦带着沈曼秋和林慧去后山采野莓。林慧举着竹篮蹦蹦跳跳，突然指着山坡下惊呼：“快看！周知青在挑粪！” 远处，周知青正捂着鼻子干呕，扁担上的粪桶摇摇晃晃，突然 “哗啦” 一声侧翻，溅了他满身粪水。周芳婶子的笑声隔着老远传来：“哟，这是又得罪哪路神仙啦！”
林悦低头偷笑，却被沈曼秋轻轻戳了戳腰：“是不是你……” 她没说完的话被林悦用野莓堵住了嘴。酸甜的汁水在齿间爆开，林悦望着漫山遍野的翠绿，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沈曼秋递来手帕擦她嘴角的果酱，林慧则把最大的一颗野莓塞进她嘴里，叽叽喳喳说着要做成莓酱给干妈抹馒头。
回到家时，陈桂芬正在糊窗户纸。林悦二话不说搬来梯子，沈曼秋踩着板凳递浆糊，林慧蹲在地上收集掉落的碎纸。阳光透过新糊的窗纸洒进来，在土炕上投下整齐的方格光影。陈桂芬看着三个忙碌的姑娘，眼角笑出了皱纹：“等小学盖好了，咱们悦丫头管兔子，曼秋当先生，慧慧好好念书，日子啊，有盼头咯！”
然而，夜幕再次降临时，林悦又摸到了发烫的倒霉符。小白的声音在她意识里响起：“警告！符纸能量波动异常！” 她悄悄起身，却发现沈曼秋坐在院子里的石磨旁，手腕上的红绳平安结泛着微光。“悦姐，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们。” 沈曼秋转头看向她，月光下，眼神坚定而温柔，“但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一起扛。”
林悦的喉咙突然发紧。她想起白天周知青狼狈的模样，想起藏在墙缝里那张随时可能失控的符纸，更想起此刻身边信任她的人。攥紧掌心的符纸，她在心底默默发誓：就算赌上一切，也要在危机爆发前，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而远处的知青点，周知青正对着又一次神秘消失的扫帚破口大骂，却没注意到窗台上，一张泛黄的符纸正无风自动，卷起细小的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