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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时，姜绾的炒粉摊前支起了块白色幕布。周虎搬来的投影仪嗡嗡作响，镜头对准摊位中央的显微镜，米粒大小的画面逐渐在幕布上晕开。
“大家看这里。”姜绾的声音穿过围观人群，竹筷尖轻点载玻片，“这是我们用的东北五常大米，稻花香2号。”幕布上，半透明的米粒截面清晰可见，垩白部分如云雾缭绕，“真正的新米垩白度低，煮出来粒粒分明，炒的时候能听见‘噼里啪啦’和铁锅打招呼的声音。”
人群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穿蓝衬衫的男生举着手机首播，屏幕上“#炒粉摊开科学课#”的话题正在飙升。姜绾转身换了块载玻片，蛋液在显微镜下如琥珀流动，“再看这个土鸡蛋，蛋黄颜色是天然的橘红，蛋白质纹路像不像绽放的菊花？”她忽然笑了，眼角扬起小痣，“喂激素的鸡可生不出这么漂亮的蛋。”
“那味之界的炒粉怎么回事？”有女生举手提问，手里还攥着昨天的包装袋。
司砚不知何时挤到前排，白大褂换成了黑色T恤，袖口挽起露出烧伤疤痕。他往显微镜里滴了滴仿冒品的米粒研磨液，幕布上瞬间浮现出杂乱的絮状物：“这是他们用的陈米，淀粉糊化后再用工业酶处理，看起来‘不粘锅’，其实...是化学胶水。”
人群中响起惊呼。穿围裙的主妇突然举起塑料袋：“我昨天买的炒饭也是这样！”旁边的程序员跟着附和：“外卖平台上好多店都用这种米吧？”议论声如潮水漫过摊位，姜绾看见街角有个穿黑衣服的人举起相机，镜头反光里闪过“味之界”的logo。
“别急，还有更有意思的。”她朝司砚点点头，后者掏出台3D打印机，蓝色光线下，米粒模型逐渐成型。“真正的锅气，发生在200℃以上的铁锅表面。”司砚的指尖划过模型，“米粒和铁锅每秒碰撞12次，美拉德反应产生150多种风味物质——”他忽然抓起姜绾的手，放在模型凸起的纹路间，“就像这样，带着掌纹的温度。”
姜绾的耳尖发烫，迅速抽回手。首播间里弹幕爆炸，“#炒粉CP锁死#”的话题眨眼间冲上热搜。她清了清嗓子，举起袋仿冒品调料包：“而他们的‘锅气’，来自这个——”粉末倒在载玻片上，显微镜下顿时腾起刺目的荧光黄，“乙基麦芽酚，俗称‘透骨香’，用量超过国家标准五倍，长期食用会损伤肝脏。”
人群里传来呕吐声。穿碎花裙的女生脸色发白：“我昨天吃了两包...”姜绾从保温桶里拿出温热的炒粉，分成小份递给围观者：“尝尝我们的，没有添加剂，只有铁锅、明火，和...凌晨西点泡的新米。”
司砚忽然从背包里摸出个平板电脑，调出段动画：“看这个，”3D小人挥舞着锅铲，米粒在虚拟铁锅里跳跃，“每颗米的受热面积、颠勺角度，都符合流体力学原理。”他忽然指向姜绾的手腕，“她的‘三指控锅法’，能让每粒米都裹上均匀的蛋液，误差不超过0.1克。”
“那为什么你们卖得比味之界贵？”有大叔皱着眉问。
姜绾擦了擦铁锅，火苗在锅底腾起：“因为我们用的猪油，是周虎家土猪熬的，成本比他们的棕榈油高八倍。”她舀起勺蛋液，金黄的液体在阳光下流转，“因为我们的鸡蛋，每颗都有激光喷码，能查到下蛋的母鸡叫什么名字。”铁锅突然发出“滋啦”声，蛋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更因为——”她抬头看向镜头，眼里映着火焰，“真正的锅气，从来不是九块九的廉价噱头，而是掌勺人站在灶台前，被油烟呛出眼泪也不肯敷衍的真心。”
掌声突然响起。穿蓝衬衫的男生举起手机：“家人们，现在下单姜姐的炒粉，送显微镜检测卡！学会辨别真假锅气，从一粒米开始！”首播间人数瞬间突破十万，后台订单叮叮咚咚响成一片。
街角的黑衣人悄悄放下相机，转身要走，却被周虎的女儿拦住。小姑娘举着手机：“哥哥，要不要试试我们的炒粉？有你最爱吃的猪油渣哦——”她眨眨眼，“我看见你口袋里的‘味之界’工牌了。”
黑衣人脸色骤变，拔腿就跑。司砚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从口袋里摸出张纸：“刚收到的质检报告，他们的中央厨房用洗碗机炒粉，锅铲都是摆设。”他将纸页折成飞机，扔向围观人群，“真正的厨师用手，骗子用机器。”
暮色降临时，摊位前的队伍己经拐了三个弯。姜绾擦着汗给顾客递炒粉，司砚突然挤过来，往她嘴里塞了块西瓜：“歇会儿，你的‘显微镜营销’己经上热搜第一了。”
她点开手机，满屏都是“#炒粉摊教我学化学#”的话题，还有网友上传的“家庭版炒粉检测指南”：用纸巾吸油看是否结块，闻气味辨别是否有香精...
“知道为什么用显微镜吗？”她忽然问，把空西瓜皮扔进垃圾桶。
司砚挑眉：“因为科学比情怀更有说服力？”
“因为...”她看着锅里翻滚的米粒，火光映着睫毛，“想让每个人都能看清，那些藏在包装背后的真相。就像当年我爸教我认食材，总说‘眼睛亮了，心才不会瞎’。”
他忽然伸手替她拨开发丝，指腹掠过她耳后的碎发：“你知道吗？巴黎的米其林餐厅，现在流行用分子料理显微镜展示食材结构。”他的声音低了些，“但他们的镜头里，没有烟火气。”
姜绾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又红了。远处的夜市亮起彩灯，炒粉车的火焰腾起金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幕布上。那影子重叠的轮廓，像极了显微镜下两粒紧紧挨着的米粒——一粒带着黑土地的厚重，一粒藏着塞纳河的波光，却在同一个铁锅里，炒出了最真实的人间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