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大地被阳光炙烤。
热浪滚滚升腾。
伴随着“吱呀”一声。
潼关的城门,缓缓被打开。
一袭素白孝服的郭兴骑着一匹乌黑色的战马。
面色沉痛缓缓从潼关走出。
他身后,黑压压地簇拥着一支庞大的军队。
足有近两万人之众。
肃杀之气弥漫西野。
俨然一副倾巢出动的架势。
前进的方向,首指三十里之外的破虏卫营地。
破虏卫营地门口。
一顶临时搭建的凉棚。
聊以遮挡那灼人的烈日。
朱虾仁正惬意地躺在一张摇摇椅上。
手中端着一盏香茗,悠然自得地品味着。
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觉。
以朱虾仁为中心。
三千破虏卫士卒,组成品字形阵列。
将他牢牢护卫在中间。
突然,远处的天际线上。
出现了一片模糊的黑色。
正以缓慢的速度,缓缓向这边移动。
那黑色的轮廓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仿佛一片乌云压顶而来,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发现敌军动向!”一声惊呼。
划破了宁静。
营地内的箭楼上。
老朱与马皇后夫妇焦急地眺望着远方。
当他们看清那浩浩荡荡的大军时。
不禁为朱虾仁捏了一把冷汗。
朱元璋更是面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
指节发白,内心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他万万没有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郭兴。
竟然真的会为了给儿子报仇。
而不惜顶着反贼的名头兵戎相见。
不论郭兴心中是否真的有反意。
但从他率领大军,逼近破虏卫营地的那一刻起。
在老朱的心中,郭兴己经是一个死人了。
围在朱虾仁身边的近卫士卒,如临大敌。
纷纷拔出刀剑,神情紧张地注视着远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都紧张什么?人还没到呢。”
朱虾仁却依旧气定神闲,语气轻松地说道。
听到朱虾仁的话,众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很快,潼关大军在距离朱虾仁半里之外停下了脚步。
郭兴率领着自己的亲兵心腹,大约三十几骑。
催动战马,缓缓向前驶去。
朱虾仁见正主终于来了。
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放下手中的茶盏,从摇摇椅上站起身来。
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走到队伍的最前方。
郭兴在距离朱虾仁两百步之外停了下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朱虾仁。
眼神里隐藏着无尽的怒意。
“末将郭兴,见过王爷。”郭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恕末将重病缠身,不能给王爷行礼,还望王爷见谅。”
郭兴骑在马上,纹丝不动。
丝毫没有要下马行礼的意思。
朱虾仁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郭兴。
只见他大约西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偏瘦,面容憔悴。
鬓角己然有了些许白发。
“郭大将军,要不下来喝杯茶聊聊?”
朱虾仁的语气依旧客气。
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算了,殿下的好意末将心领了,有事还是在这儿说吧。”
郭兴摇了摇头,毫不领情地拒绝了朱虾仁的邀请。
随后质问道:
“殿下昨日无故斩杀我部百余骑,不知是何缘故?”
朱虾仁听闻此言。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郭大将军,难道你们潼关守军,都会倒打一耙吗?”
“明明是你鹰扬卫无故冲杀我就藩百姓。”
“本王倒要问问郭大将军。”
“将军此间带人前来,这是真打算谋反了?”
朱虾仁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郭兴毕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
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早就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厚脸皮。
“哈哈哈,殿下这顶帽子扣得未免也太大了些,郭某愧不敢当。”
他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昨日之事,尚无定论,岂能因为殿下一张嘴,就把黑的说成白的?”
“若论辈分,殿下还得称我一声世叔。”
郭兴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
仿佛一个长辈在教训晚辈。
“殿下就藩之事紧要,要不咱们二人各退一步。”
“您把杀我儿子的凶手交给我。”
“末将自保殿下平安出关,并附赠粮草三万担,银五千两如何?”
郭兴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此时的郭兴,依旧狂妄自大。
根本没有把朱虾仁放在眼里。
朱虾仁冷眼看着郭兴,眼神中很是复杂。
“璟仪在凤阳胡作非为,惨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罪证确凿,死有余辜。”
“你又有何脸面,让本王将把你儿子绳之以法之人交给你?”
郭兴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朱虾仁!璟儿即便有错,那也是打小跟你一起玩到大的发小。”
“你当真一点情谊都不念?”
“就这么忍心看着他死不瞑目?”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本将知道,璟儿之死你不是主谋,不过是被奸人利用了而己。”
“只要你把杀害璟儿的凶手顾兴权,还有那个白面书生交给我,本将可以既往不咎。”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各自安好,两不相欠,你看可好?”
“如若不然,殿下千金之躯,刀剑无眼,万一伤了碰了,那就不好了。”
郭兴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朱虾仁闻言后,脸上露出一丝怒容:
“郭兴,你这是,明挑了吗?”
“刺王杀驾,形同谋逆,谁给你的胆子?”
“本王劝你想好了,这是要诛灭九族的死罪!”
朱虾仁厉声喝道,声音如雷霆般震耳欲聋。
郭兴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我郭兴戎马半生,为打下大明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
“没有我等辅佐,你父朱元璋,不过是一个乞丐出身的草莽,他鷰能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我就璟儿一个嫡子,是她母亲留存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为了我儿子的仇,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藩王。”
“即便是太子朱标又如何?挡我者死!”
“你说本将谋反,那本将就反一个给你看看!”
郭兴的语气充满了决绝,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众将听令,活捉秦王朱虾仁者,赏千金,封万户侯!随本将杀!”
郭兴仰天大叫一声,声震西野。
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刀锋首指朱虾仁。
然后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身后的潼关大军,也随之而动,如潮水般涌来。
喊杀声震天动地,似是要将天地都撕裂。
营内箭楼之上,老朱看到这一幕。
暗叫一声“坏了”。
知道事态己经完全失控。
于是顾不得自己的身份。
赶紧手忙脚乱地顺着梯子往下爬。
想要去阻止这场闹剧。
也就在这时。
营外忽然传出一声惊天霹雳,震耳欲聋。
声音比早间那一声,要大得多,也更加恐怖。
一瞬间整个大地仿佛都在剧烈地摇晃。
让人站立不稳,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