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
剑客歪嘴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与一团布。
“这就是那宝贝?怎么是个肚兜?”
“草,老周这变态,我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玩意呢!”
剑客骂骂咧咧,和尚也是气的不轻。
一路上老周时不时就会攥着一团东西闻了又闻,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是这玩意。
“那两个要饭的!干什么呢!赶紧回桥洞去,再搁外面溜达,抓你们去坐牢!”
巷道口忽然传来呵斥声,背身的和尚与剑客扭头看去,是巡逻士兵。
“他在跟我们说话?”
“嗯....好像是”
“草他奶奶的”
“你们两个嘀咕啥呢,还不赶紧滚蛋!”
巡逻士兵见两人不回话,又呵斥了一声。
本来他以为自己是碰见刺客要立功了呢,结果仔细一瞄,是他妈俩乞丐,害他白高兴一场。
“好嘞官爷,俺们这就走”
和尚与剑客灰溜溜的走了,完全看不出高人模样。
事实上,剑客与和尚完全称得上是天之骄子,就是现在形象差了点。
几年前,二人还不是这个邋遢样。
都是因为遇见游历的吴名,他们才成这副模样的。
先是光头,他本是普贤寺的和尚,大师亲传,也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届住持的人。
但因为结识吴名,他破戒了。
从九戒佛子,变成了六欲光头。
当时的吴名一天三个灵魂发问。
“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大乘佛法吗?”
“众生苦难你天天念经有个屁用?”
“.......”
后来是剑客,也是一天三个灵魂发问。
“天下这么多不平事,你做的完吗?”
“你懂剑术吗?”
“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
后来他们都沦陷了,也不是说吴名会忽悠,只能说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更多的还是从吴名嘴里出来的招数,以及那不符合他年纪的见解和格局。
就比如佛家的各种经文,这小子不但懂,甚至说的一些观点他听都没听过,还有佛家招数,什么金刚大手印,波若妈咪哄!大威天龙。
虽然听上去像骗人的,可吴名的神色,语气,表情跟真的一样,而且连动作都有!
光头仍记得那日碰见逃犯时,吴名一跃而起的场面!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好人!”
“大威天龙!”
“波若妈咪哄!”
一招三句话,那逃犯就死的不能在死了,拉到官府后,确实是逃犯。
那一刻,他感觉吴名头上在冒佛光!
而剑客也是差不多的境遇,他自诩是个潇洒江湖人,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可遇到吴名后,他感觉自己如同井底之蛙。
这家伙口里的剑法,一剑霜寒十西州,一剑可当百万师!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那是他做梦都没见过的景象。
而最关键的那一次,是吴名当着他的面救了一个小女孩后说的话。
“江湖浪子,快意恩仇,固然痛快,可那不是真江湖,一人之力终有穷尽之时,当侠客能救一人,十人,但你能救千人,万人吗?”
“真正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一名真正的剑客,应该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剑客来了与和尚一块。
从南域到北疆凉州,他坚信,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成为真正的侠客!
不过现在二人有点反应过来了,可也有点晚了,路走宽了不假,但是歪了。
二人也牙痒痒过,可吴名确实让他们感受到了生命的另一种形式。
与很多人都不同的形式,另外跟着凉王吴雄,也不算掉面儿。
若是名吴名听到二人的心里话,肯定嗤之以鼻,因为他比二人看的更远,倒不是说他比两人牛逼,只是有几千年的底蕴和眼界在,在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至于现在,他正和自己的二姐辩经呢。
“小弟,你说生意最终的归宿是哪里,富可敌国,还是只手遮天?”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那赚钱又是为了什么呢?”
“选择”
“选择?”吴婇秀眉锁住,单手托腮想不明白。
吴名起身给出答案:“换个说法,是选择的权利,归根结底,人不过是想随心所欲,可这个界限太模糊,所以众人将其拆分,有人逐名,有人夺利,如果我有十两银子,那我能选水果,粟米,一顿酒肉,可如果有一百两,那我的选择就会大大增加,可以是一辆马车,一所宅子,甚至几亩良田,所以钱财越多,选择越多,到达一定数目,你就拥有了天下所有的东西,只要你想要,唾手可得”
“兵甲也行?”
“国家都行”
“那得要多少钱啊?”
“不需要花钱,只需要有钱,钱的作用是流通,当一个国家流通的钱财都是从你手中流出,这国家自然就是你的”
“....”
屋内对话声持续不断又来有回。
天色暗了。
当晚,月如钩。
无事院中,梧桐花落,朵朵姹紫恰似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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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太极殿,此时歌舞升平。
进院极深的太极殿由六根大漆红柱拱架而起,透风纳气,地板则是由温阳石铺成,冬暖夏凉,进此殿,须净足,此时在殿内两边,对摆了八张矮桌,中间铺了红绸。
宫女身穿绫罗,舞姿婀娜,于正中献舞,或是后仰,或是转圈,笔首修长的玉腿轻盈灵动,偶尔弯腰还隐隐约约有雪白露出,欲拒还迎之样让人欲罢不能。
八个大臣于矮桌前盘膝而坐,个个红光满面,天子位于龙榻之上,看着下面众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了。
大宁天子今年己过五十,在这个年岁贫瘠的时代,这个年纪大多数人己经土埋腰了或者成坟包了。
可他并无垂老之态,反而精神抖擞,身躯雄壮。
历代天子之中,鲜有周王这种情况,毕竟生在皇家,从小便要争权夺势,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丈深渊。
他没想当一个狠辣天子,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做到如此地步,从出生开始,他就受到大势裹挟,他娘告诉他,争也是死,不争也是死。
所以他觉得不如搏一搏。
谁会平白无故放弃活着的希望?
他在几个皇子中最没背景没实力,手段也算不上好,可偏偏造化弄人,没人将他视作对手,只当他是个随时能碾死的臭虫。
他的几个兄弟斗的不可开交,相继离世,虽说他的威胁不大,但有皇族血脉,就己有取死之道,剩下最后三人时,他知道该自己出手了。
那个时候的他羽翼未丰,能仰仗的只有两方势力,一个是他的老师,也是现在的太傅,另一个,是还没有成为凉王的吴雄。
至于为何是这二人,全因一位老人指点,现在国师的位子仍给那人留着,只是不知其还会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