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校场旌旗蔽日,三十六面朱雀战旗猎猎作响,五十万大军集结的声浪震得城垣簌簌落灰。王维手持虎符,在点将台上俯瞰这钢铁洪流——老将呼延灼身披九吞八扎连环甲,胯下乌骓马踏碎晨霜;秦明的狼牙棒缠绕猩红缨穗,锋锐处还凝结着漠北征战时的血痂。
"末将呼延灼,领命出征!"老将抱拳行礼,铁鞭相撞发出龙吟。他鬓角虽己染霜,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阵列,三十万重骑兵的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每匹战马的马蹄都裹着熟铁护具,踏地时溅起的火星连成赤色星河。先锋营中,秦明扯开嗓子:"待我斩下突厥贼首头颅,当夜便在西安城头庆功!"
粮草营内,杨雄的钢刀寒光凛凛,正亲自查验每袋军粮。他身后的千辆骡车密密麻麻,车轮碾过青砖路面,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副将董平腰间双枪吞吐寒芒,索超的开山大斧映着朝阳,杨志则默默擦拭祖传的浑铁朴刀,三人皆是沙场宿将,此刻并排而立,气势竟不输主帅。
随着号角长鸣,十万火枪队在徐宁的带领下整装上阵。史进的火铳擦拭得锃亮,孙立调试着新式的轮发火器,郝思文、陈达、杨春各自统领一营,黑色的枪管如林,火药的气息混着松香弥漫在空气中。凌振的红衣大炮缓缓驶出辕门,铜铸炮身刻着狰狞兽首,樊瑞掐指测算着射程,李忠与李云则指挥着工匠搬运千斤重的实心炮弹。
王维将令旗重重挥下,五十万大军如汹涌潮水奔涌而出。洛阳百姓挤在街道两侧,看着这支钢铁雄师踏碎晨雾。有人瞧见先锋营的重骑兵铠甲上还沾着去年的积雪,有人听见火枪队士卒低声哼唱着思乡小调,而那一门门红衣大炮碾过青石板路的轰鸣,仿佛是大梁王朝愤怒的心跳。探马飞驰向前,沿途驿站接连升起狼烟,向西北传递着震人心魄的消息:百万王师,正浩荡而来。
西北的烽烟如同不祥的黑云,层层叠叠地压向天际,消息像野火般迅速传遍了中原大地。洛阳城外,呼延灼勒住嘶鸣的乌骓马,铁鞭指向西北,眼神中满是焦虑:"秦明贤弟,李应他们不过几千人马,西安城危在旦夕,你速率三万骑兵先行,务必抢在突厥破城之前赶到!"
秦明的脸庞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狼牙棒重重砸在马鞍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老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重托!当年我一日急行军一千二百里,创下军中神话,今日便再破此纪录!"他猛地扯动缰绳,胯下战马昂首嘶鸣,西蹄腾空而起。
三万骑兵整齐列队,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马蹄铁与地面撞击出令人热血沸腾的节奏。当大军行至虎牢关前,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凛冽的西北风吹散了空中的沙尘。秦明手持狼牙棒,立于关前,望着远处苍茫的大地,突然纵声高呼:"大梁骑兵,天下无敌!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冲啊——!"
他的吼声如惊雷炸响,三万骑兵齐声呐喊,声震云霄。马蹄踏碎满地霜华,卷起漫天尘土,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奔涌而出。骑兵们身姿矫健,长枪如林,弯刀闪烁着寒光,每一张年轻的面孔上都写满了无畏与决然。
风在耳边呼啸,秦明一马当先,身后是紧密跟随的铁骑。他们跨越沟壑,冲过荒原,铠甲与兵器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成激昂的战歌。沿途的百姓惊恐地看着这支钢铁洪流疾驰而过,只见大旗上"秦"字迎风招展,所到之处,沙尘蔽日,气势如虹。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三万骑兵的身影渐渐融入暮色之中,但他们留下的震撼,却久久回荡在虎牢关内外。所有人都知道,这支肩负着使命与荣耀的铁骑,正以雷霆之势,向着西北疾驰而去,向着那战火纷飞的西安城疾驰而去。
牛皮帐篷内牛油烛火摇曳,将阿史那思摩脸上的刺青映得狰狞可怖。他狠狠将酒囊砸在狼皮地毯上,浓稠的马奶酒溅湿了案头摊开的羊皮地图:"二皇子!我突厥铁骑连攻三日,折损八百勇士,那西安城却仍如铁桶般难啃!"弯刀出鞘半寸,寒芒映着他暴起的青筋,"再这样耗下去,等洛阳援军一到......"
王隆基把玩着镶金错银的匕首,刀刃抵住自己掌心,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左贤王莫急。"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毒蛇般的阴鸷,"我在西安城内早布下暗子——只需一把火,就能烧穿这所谓的铁城。"话音未落,帐外传来夜枭凄厉的长鸣,惊得拴在辕门前的战马人立而起。
与此同时,西安城西街"聚福粮行"内,刘二喜就着油灯展开密信,枯黄的纸页上朱砂字迹尚未干透。管家捧着算盘的手微微发抖:"东家,突厥围城后粮价本就翻了三倍,若是再......"
"十倍!"刘二喜突然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在火苗中蜷曲成灰,"明日开市,糙米卖纹银十两一石,精米三十两!"他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檀木柜台上,震得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乱跳,"告诉各粮栈,谁敢私自贱卖,就是与二皇子作对!"窗外夜色如墨,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惊起一片乌鸦的聒噪。
次日破晓,粮行门口排起的长队己蜿蜒三条街巷。白发老妪攥着仅有的几枚铜钱,望着门板上新贴的告示,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抱着孩子的妇人跪在地上,额头磕出血痕,只求能赊半升米熬粥。而二楼雅间内,刘二喜倚着雕花栏杆,望着下面混乱的人群,嘴角勾起得意的狞笑。远处城头传来零星的箭雨声,却盖不住百姓们绝望的哭喊——这比突厥弯刀更锋利的,是扎在人心上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