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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粘稠地淌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王桂兰正翘着兰花指剥桂圆，珍珠耳钉在她耳边晃出细碎的光。林月举着手机凑过去时，镜头里倒映出她脖颈处三道清晰的掐痕——那是昨晚争执时留下的印记。
"阿姨，您可是全网公认的好婆婆典范呢！"林月的声音甜得像裹着蜜的钢针，鼻梁上圆框眼镜滑到鼻尖，胸前晃动的假工牌印着"民生观察"字样。她故意把镜头怼到王桂兰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唇上，手机屏幕里，自己藏在袖口的微型麦克风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树荫下乘凉的老太太们立刻挺首佝偻的脊背，仿佛突然被无形的线牵动的提线木偶。王桂兰端起搪瓷缸抿了口枸杞茶，眼角挤出精心练习过的皱纹："年轻人工作辛苦，我们老人家啊..."话音未落，林月突然往前探身，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狡黠的光："您对儿媳妇有什么建议吗？"
我躲在梧桐树干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的监控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循环——王桂兰对着梳妆镜练习抹眼泪的样子，睫毛膏在眼下晕染出诡异的弧度。她反复念叨着"现在的儿媳不懂事"，镜中倒影扭曲得像幅荒诞派油画。
"她啊..."王桂兰左右张望，确认西周没有熟悉的身影后，瞬间换了副嘴脸。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重重敲在长椅扶手上："得学着伺候人！现在的小丫头片子..."林月手腕微转，镜头精准捕捉到她嘴角向下撇的弧度，那些在朋友圈里堆满笑脸的婆媳合影，此刻突然变得格外讽刺。
围观人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李阿姨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王姐，您上周不是说儿媳半夜都自己起来喂奶吗？"这话像颗投入油锅的水珠，瞬间炸出一片哗然。王桂兰脸上的假笑开始龟裂，耳垂上的珍珠随着脖颈颤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现在的媳妇都金贵得很！"王桂兰突然提高声调，染着暗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进镜头，"我儿子下班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她没注意到，林月悄悄切换了拍摄模式，手机右上角的红点变成了双摄标识——此刻正在录制的，是提前藏在花坛里的另一台摄像机。
暮色渐浓时，业主群突然炸开了锅。林月剪辑的视频像颗深水炸弹，每个画面都精准踩在痛点上：婆婆抱怨儿媳的刻薄话语，搭配着她朋友圈里端着养生汤摆拍的照片；怒斥"不会带孩子"的同气声，叠化出监控里她给糖糖喂过期辅食的画面。当偷拿陈默工资卡的监控画面出现时，评论区的消息提示音像暴雨般袭来。
深夜十一点，防盗门被踹得哐当作响。我正哄着糖糖入睡，婴儿房的夜灯在王桂兰脸上投下青灰色的阴影。她像头失控的母狮冲进来，香奈儿耳钉在打斗中飞出去，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小贱人敢阴我！"她的嗓子己经喊劈，脖颈青筋暴起，和白天视频里慈眉善目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镇定地打开平板，业主群新消息不断弹出：有人拍到她所谓"捐赠"的衣物里，混着我的香奈儿外套；闲鱼交易截图上，买家好评写着"九成新大牌正品"。陈默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手里捏着从衣柜夹层翻出的快递单，纸页被攥得发皱。
手机突然震动，林月发来最后一段视频。画面里，王桂兰以为摄像机己经关闭，对着镜头冷笑："等我把儿媳赶走，整个家都是我的..."背景音里，糖糖的儿童手表突然发出稚嫩的啼哭，紧接着是阴森的低语："再哭就把你扔了，让你妈疯掉..."
窗外突然亮起刺目的闪光灯，物业人员正在紧急拆除宣传栏里那张巨幅照片。照片里，王桂兰抱着糖糖的笑容明媚灿烂，可此刻，照片下方被撕出的裂口，像极了她破碎的伪装。业主群跳出最新消息："检测报告显示，儿童乐园的长椅坐垫含有致敏原阳性。"那张绣着卡通小熊的坐垫，正是王桂兰亲手缝制，还特意发朋友圈配文"给乖孙女的爱心礼物"。
糖糖突然在我怀里打了个寒颤，我低头看见她手腕上的荨麻疹又红了一片。月光透过破碎的窗帘洒进来，照在王桂兰瘫坐在地的身影上，她精心打理的卷发此刻乱得像团枯草，珊瑚色口红晕染成诡异的形状，活脱脱一个被戳破的充气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