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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莱尼斯？一路奔波，伤势如何？朕方才听西门爱卿简略提及，你们在腐臭河谷遭遇亡灵，经历了一番苦战？来，坐下慢慢说，把你知道的，关于亡灵的情况，还有…”
他顿了顿，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关切”。
“…你自己的情况，都详细告诉朕。不必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林尘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快，如此之大，让莱尼斯都有些愕然。
西门吹雪冰冷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
这位陛下，刚才看奏报时还眉头紧锁，怎么此刻面对一个体内充满“混沌”魔气、身份成谜的“隐患”，态度竟如此…和煦，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的热情？
莱尼斯压下心中的疑虑和那份因林尘态度变化而产生的荒谬感，银灰色的眸子对上皇帝充满“鼓励”的目光。
他知道，无论如何，面对这位掌握着帝国最高权柄、甚至能驱使那些奇异“魔物”的帝王，坦诚是他和唐风目前唯一的出路。
他缓缓开口，声音还带着几分重伤初愈的沙哑：
“陛下，事情要从塔卡尔行省边境的那个小镇说起…”
他的叙述开始于小镇苏醒，腐臭河谷的血战，冰璃的现身，再到塔卡尔城医馆的惊魂刺杀……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和唐风最核心的秘密，关于“第一天子”的模糊认知以及唐风“影刺”身份的具体过往，只强调了他们在对抗亡灵中的并肩作战和唐风为掩护同伴所受的重伤。
他将重点放在了亡灵军队的构成恐怖骑士、骷髅法师柯兰多、它们的战术、以及那个至关重要的情报。
亡灵正在大陆各处试图建立“传送锚点”，用以打开更稳定的“虚无之门”。
随着莱尼斯的讲述，林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重新被凝重取代，但那份热切却并未消失，只是转化成了对“关键线索提供者”的重视。
当莱尼斯提到西门吹雪在高空压制了唐风体内爆发的复合会剧毒“幽冥蚀骨散”时，林尘赞许地看了西门吹雪一眼。
而当莱尼斯最终说到斯拉夫总督遇刺，刺客临死前对唐风那刻骨的恨意时，书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所以，陛下，”
莱尼斯结束了叙述，微微垂首，“亡灵族的威胁迫在眉睫，它们的渗透和破坏远超我们的想象。而我…”
他抬起头，迎向林尘审视的目光，带着那份在龙鹰上面对西门吹雪时的坦荡。
“我体内的力量，我自己也无法完全掌控，它曾失控，造成破坏，也曾保护同伴。我知道它被视为混沌，被视为威胁。”
“我接受帝国的审查，只恳请陛下，不要因此牵连唐风，他已用行动证明了他的立场和改变。”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林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在莱尼斯和西门吹雪之间游移。系统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飞龙和雷兽的影像在他脑海中盘旋。
眼前这个伤痕累累、体内封印着毁灭性力量却也拥有着坚定同伴情谊的年轻人，价值远超他的想象。
“朕明白了。”
林尘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亡灵之事，朕已责令西门爱卿及各部严加防范、全力追查。至于你和那位唐风…”
他看向莱尼斯，眼神深邃。
“你们在对抗亡灵的战斗中表现出的勇气和牺牲，朕记下了。唐风的伤势，西门爱卿既已承诺使用金钱莲，朕亦会关注，务必使其康复。”
他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聚焦在莱尼斯身上，问出了最关键、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么莱尼斯，关于你自己…关于你体内这份与众不同、强大而充满未知的力量…你自己，真的对它一无所知吗？它是如何出现的？在你失忆之前，你又到底是什么人？任何细微的线索，都可能至关重要。”
林尘的语气充满了引导和探究，仿佛一个急于解开谜题的学者，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的威严，全然为了那个隐藏任务的进展。
书房内的寂静仿佛凝固了空气。莱尼斯迎着林尘灼灼的探究目光，极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混乱魔气，那份直指力量源头的质问，比任何刀锋都更锋利地抵在他的灵魂深处。
“陛下…”
莱尼斯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记忆壁垒的艰难。
“我的意识…始于蓝特镇。在那之前，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莱尼斯这个名字，是蓝特镇赋予的铭牌，是我试图抓住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仿佛封印着一头因林尘的问题而苏醒的洪荒凶兽，冰龙息构筑的屏障在魔气的冲击下发出细微的哀鸣。
“至于这份力量…”
他银灰色的瞳孔中翻涌着纯粹的痛苦与迷茫。、
“它不是修炼所得，更像是…与生俱来的诅咒，沉睡在我血脉深处。腐臭河谷的绝境，像是强行撬开了封印它的枷锁。”
他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冥王剑在手、魔纹覆面、恐怖骑士如草芥般崩碎的恐怖景象，身体微微颤抖。
“它失控时带来毁灭，但那一刻，它也确确实实保护了莉莉安、唐风…我的同伴。”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近乎自毁的坦荡：
“我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也不知道它为何选择我。我只知道，每一次触碰它，都像是在万丈深渊边缘行走。它强大，却也疯狂。我恐惧它…更恐惧它失控时伤害无辜之人。”
这份坦诚的恐惧，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具分量。
林尘听得目光闪烁，系统界面在他脑海中无声闪烁，「破碎的王冠」任务进度条似乎因莱尼斯的坦白而微微跳动，飞龙与雷兽的幻影几乎要破屏而出。
他正欲继续引导，站在一旁，一直如古松般静默的丞相张居正却忽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带着历史的厚重感：
“陛下，老臣…或可补充一二。”
林尘的目光转向这位博古通今的重臣：
“张爱卿知晓此等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