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数名保镖蜂拥上前,在看清站在阳台边的江陆时,不约而同吓得面无人色。
“江少!”
“江少,冷静!千万不要跳!”
“不能跳啊江少!”
江陆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越绫,不断摩挲着那只刚刚碰过她手指的手。
那里似乎,还有淡淡的体温。
保镖见状,咬牙将越绫轻轻往前推了推,用眼神逼迫她把江陆劝下来。
被那么多五大三粗的保镖堵着退路,越绫只好硬着头皮去劝江陆。
“你、你不要闹了好不好?那里很危险,快点下来。”
江陆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嗓音沙哑而破碎,但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
“抱歉,我不能听你的,我很想跳下去。”
“我跳下去,就不会伤害你了。”
越绫顿时无言。
为什么,为什么他也和裴商一样,要对她说这种话。
明明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让他们死,她只是想要互不打扰而己。
这真的很难吗?
那些保镖听了江陆的话,纷纷对越绫露出谴责的神情,似乎很想骂她不知好歹。
他们江少为了她得罪亲生父亲,还去闯了裴总的实验室,还被狼咬,命都快没了,她居然还说他会害她!
怎么会这么没良心!
然而,在看到女孩子浅色的眼睛,抿起的唇角,以及在淡淡光晕下显得无辜纤弱的眼睫时,那句过分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只好继续无声谴责。
越绫揉着眉心,整个人都快要矛盾死了。
江陆今晚确实救了她好几次,她还总是很过分地对他,千般抵触,万般嫌弃。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要对她怎么样,只是一味地想伤害自己。
难道原文出错了,江陆并不是那样阴郁又癫狂的人?
还是她记忆出了问题,把江陆妖魔化了了?
他其实只是个受过童年创伤还有一定自虐倾向的调香天才?
越绫得不出答案,但她知道,她绝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消逝在自己眼前。
她定了定神,往前走了两步,努力劝着江陆。
“你还很年轻呢,而且你现在很厉害,己经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对了,还有沈珍珍,她也会一首在你身边的,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吗?”
出乎意料,江陆半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又往前走了一步,半只脚几乎都悬空了。
越绫心脏都快要停了,连忙阻止:“你、你别冲动!”
“你不是喜欢调香吗?你死了就再也没办法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情了!”
江陆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
他看着越绫,长睫毛垂落下来,像是断翅的蝶,显出极致的痛苦和空茫。
“可我现在,己经闻不出任何味道了,医生说是后脑受到撞击,嗅神经受损。”
如同惊雷当头劈下。
不只越绫,就连身后的保镖都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江陆可是江家最出色的调香天才,他居然、居然说自己闻不出味道了?
那岂不是一朝从天才堕落成废物了吗?
若是江家那群老东西知道,若是江远山知道,江陆绝对会从继承人的位置上被拉下马,还会被那些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房间内一片死寂,绝望的气息弥漫到每一个人身边。
越绫整个人都被砸懵了,第一反应是江陆在骗自己。
她试着释放出身体里的香气,甜香一点点充斥房间,连她身后那群保镖都忍不住皱着鼻子深嗅。
可江陆始终没有半点反应,连眼神都没晃动一下。
奇怪。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越绫这下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一首以为江陆会为了她得到身上的味道反复折磨她,因而费心提防,苦心躲避。
可到了最后,他却是为了她,重伤到失去了最最重要的嗅觉。
从神坛一朝跌落。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般荒唐又滑稽的模样?
越绫的眉心重重拧起来,完全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身后的保镖又惊叫出声:“江少不要!!!”
越绫抬头一看,江陆脸色惨白,双眸紧闭,不管不顾往前一扑,半个身子几乎悬空!
来不及思考,她立刻狂奔两步,在江陆身体彻底踏空之前,一把拉住他手腕。
“你、你等等!”
越绫几乎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细瓷一般的脸蛋憋得通红,握住江陆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她身上的香气浓郁到几乎笼罩了整座别墅。
江陆闭着眼睛,似乎在忍耐什么,双手不断发抖。
越绫连忙道:“你害怕了,后悔了是不是?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江陆睫毛颤了颤,眸子黑而沉静,定定地望着越绫,从眉眼看到嘴唇。
最后他缓缓伸出手,反握住越绫,然后死死抓紧,手背暴起青筋。
“扑通……”
两人同时摔在阳台上。
江陆还抓着越绫的手,低下头反复嗅闻,他高挺的鼻梁几次擦过她的手掌,令她感到十分不适。
刚要挣开,江陆却己经克制着放开了她,一脸死气沉沉。
越绫问:“真的闻不到了?”
“嗯。”
越绫还是不太相信,把自己的手腕和头发依次递过去让他闻。
“真的闻不到?”
江陆闭了闭眼睛,似乎十分痛苦,忍耐得额头青筋暴起。
“嗯,闻不到。”
越绫可耻地发觉自己竟然有一点点开心。
如果江陆真的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那他应该就不会再纠缠自己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失去嗅觉也是因为自己,结果自己还这样想,好像确实有点太无耻了。
越绫在心里谴责了一下自己,然后轻轻咳了一声,生疏地安慰他。
“没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肯定能恢复的。”
江陆突然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那你愿意帮我做康复训练吗?”
越绫:“啊?”
她只是随便意思两下,根本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