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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是被金属地面的凉意刺醒的。
她睫毛颤了三颤，终于掀开沉重的眼皮。
车间顶的破洞里漏下半轮月亮，银辉漫过她额角未干的血痂，在瞳孔里碎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最先撞进视线的是霍妤的黑色马丁靴，沾着机油的鞋尖正抵在她掌心半寸外——那只手还保持着抓扳手的姿势，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苏婉，你输了。"
声音像淬了冰的钢丝，精准地刺进她混沌的意识。
苏婉猛地抬头，撞进霍妤冷冽的目光里。
前世法庭上的闪光灯突然在记忆里炸开，那时这个女人也是这样看着她，看着她举着伪造的入侵记录歇斯底里，看着她被联盟审判席拖下去时的狼狈。
"你的复仇计划结束了。"
霍妤蹲下来，与她平视。
苏婉这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光弱得可怕，像被踩扁的萤火，在精神海深处苟延残喘。
她喉咙里泛起腥甜，这才想起方才被席衍的精神力划开防御时，那道利刃般的刺痛几乎要把她的识海绞成碎片。
"不......"她撑着地面想爬起来，手肘却在油腻的金属上打滑，整个人又摔回原处。
指甲抠进铁锈里，疼得她倒吸冷气，"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没说完，她己经调动残余的精神力。
这是她藏了三天的后手——用半条命换的精神冲击术。
可当她试图在识海里凝聚能量时，忽然触到一层冰壳般的屏障。
那屏障冷得刺骨，竟顺着她的精神力反冲回来，在她太阳穴上炸开尖锐的刺痛。
"你以为我会给你第二次机会？"霍妤的声音里带着前世没有的冷硬，"从你用刘洋的手环定位我的时候，我就破解了你的精神印记。"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苏婉眉心，"现在，你的每道波动都在我感知里。"
苏婉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终于看清霍妤眼底流转的银芒——那是虚拟网络感知天赋发动时的征兆。
前世这个天赋被霍家封印，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窃取对方的代码；可这一世......
"不！"她尖叫着去抓霍妤的手腕，却被席衍的精神力精准扣住手腕。
男人的黑风衣掠过她脸侧，带起一阵冷风，"松手。"席衍的声音像浸在液氮里的刀刃，"再动一下，我不介意废了你的精神海。"
苏婉的手瞬间软下来。
她望着席衍垂在身侧的手，那只手刚才还在为霍妤披外套，此刻却紧绷着，指节泛白——他是真的会动手。
"霍妤......"她突然笑了，血泪混着鼻涕流进嘴角，"你以为赢了我就能赢全世界？
圣阶大人不会放过你的，暗网那些老东西也不会......"
"圣阶？"霍妤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仪器晃了晃，"席衍传给特管局的坐标，比你联系圣阶的信号早了三分钟。"她站起身，阴影笼罩住苏婉，"你以为他为什么中途退走？
因为特管局的精神力探测器己经锁定了这里——他可不想为你这种弃子搭上圣阶身份。"
苏婉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想起方才那道突然消失的精神波动，想起圣阶大人联系她时那句"计划终止"的冰冷指令。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颗被丢弃的棋子。
"你实在太贪心。"霍妤弯腰替她理了理乱发，动作像前世生日夜替她系丝带，"黑客联盟要你的命，暗网要你的代码，圣阶要你的天赋。
你以为能同时利用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最没用的那枚筹码。"
苏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鲜血溅在霍妤的裤脚上，她却连道歉的力气都没有。
意识光彻底熄灭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霍妤说："放心，我不会送你去特管局。
他们会判你终身监禁，但我要你活着——活着看我把你所有的算计，都撕成碎片。"
车间外传来警笛声。
席衍拉过霍妤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被冷汗浸湿的手套传过来："该走了。
特管局的人五分钟后到。"
霍妤最后看了眼瘫在地上的苏婉。
月光下，那女人的脸白得像张纸，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她转回头，任席衍牵着往门口走："让老周派医疗组来，别让她死在这儿。"
"知道。"席衍应着，顺手把自己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林浩和赵雪在基地等我们。"
废弃工厂的铁门在身后哐当关上时，霍妤听见警笛更近了。
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衣领，她缩了缩脖子，却把围巾往席衍那边拉了拉——他总说自己不怕冷，可方才替她挡扳手时，后颈的衣服被划了道口子。
暗网基地的灯光从街角漏出来时，林浩的身影己经靠在车门上。
看见两人走近，他猛地首起腰，军靴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可算回来了！
赵雪把医疗箱翻了三遍，非说你们肯定受伤......"
"闭嘴。"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赵雪探出头，眼眶还有些红，"霍姐，让我看看你手！
刚才视频里苏婉拿扳手砸过来......"
霍妤笑着摊开手。
指尖只有刚才捡扳手时蹭的一点油皮，赵雪却像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伤，拽着她往基地跑："消毒水在顶楼！
席衍去调监控，林浩把车开回去！"
基地顶楼的医疗室飘着酒精味。
赵雪捏着棉签的手还在抖，给霍妤处理指腹时轻得像摸蝴蝶翅膀："我就说不该让你们单独去车间......那苏婉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下次带你来。"霍妤握住她颤抖的手腕，"但得先把你的精神力屏障练到三阶。"
赵雪的耳朵立刻红了。
这时门被推开，席衍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发梢还沾着夜风的凉意："苏婉的黑客手环定位到了。"他把电脑转向霍妤，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她最近联系过七个境外节点，其中三个和圣阶的旧部有关。"
林浩跟着挤进来，手里拎着保温桶："喝碗粥，凉了。"他把碗塞进霍妤手里，又瞪了眼席衍，"你也喝，脸色比霍姐还白。"
霍妤舀起一勺粥，甜香在舌尖化开。
她望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说："圣阶退得太干净了。"
"我也觉得。"席衍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调出一段加密日志，"特管局的探测器显示，他离开时带走了半组精神力波动——像是在转移什么东西。"
林浩凑过来看，眉心拧成疙瘩："不会是......"
"不知道。"霍妤喝光最后一口粥，把碗递给赵雪，"但今晚必须查清楚。"她转向席衍，眼里的银芒又开始流转，"暗网的深层日志，能调出来吗？"
"己经在调了。"席衍关掉电脑，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先去休息。
剩下的我来。"
霍妤刚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
她扫了眼来电显示，瞳孔微缩——是特管局的周局长。
"喂？"
"霍小姐。"周局长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苏婉醒了。
她刚才说......"
"说什么？"
"她说'告诉霍妤，圣阶的礼物在她二十岁生日夜'。"
霍妤的手指骤然收紧。
手机掉在沙发上，发出闷响。
她抬头看向席衍，对方眼里的暗潮翻涌——二十岁生日夜，正是她重生的那天。
窗外的都市灯火依旧璀璨。
基地里，键盘敲击声、仪器蜂鸣声、以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在夜色里交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霍妤摸出兜里的银色仪器，那是方才从苏婉那里顺来的精神力增幅器。
"席衍。"她轻声说，"把圣阶近三个月的所有行动轨迹调出来。"
"现在？"
"现在。"她的指尖划过增幅器上的刻痕，那是前世苏婉生日时她送的礼物，"我倒要看看，他准备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