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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忆冬眼泪不止，却没发出半点声音，陈衍抱着阮忆冬的手都在微微发抖，阮忆冬越安静，他心越疼，疼的说不出话，只能抱着她。
他是半个小时前得知阮邯仲去世的，吕仁城刚得到消息便立刻通知了他。他没有任何迟疑的便出了门，车速惊人，陈衍依然觉得自己来晚了，他该再早些的，阮忆冬一个人在医院的场景他几乎不敢去想。
阮忆冬无声的哭了很久，她轻微动了下，陈衍便松开了她。
陈衍低头看着阮忆冬满是泪痕的脸，抬手替她抹去，他手很凉，却发觉阮忆冬的脸更凉，毫无血色。
陈衍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后知后觉，他来的太突然，明明他们之间隔了永远无法横跨的鸿沟，他即使来找阮忆冬，他们也不会有未来，但他还是来了。他不想让阮忆冬一个人，他心疼她，他想她。
阮忆冬没问陈衍是怎么知道阮邯仲消息的，反正人己经没了，这些细枝末节她也没心思去纠结。
“我收拾一下家，你先坐会吧。”阮忆冬垂眸，语气平静。
陈衍闻言拉了下阮忆冬的手，“阿阮，难过不要藏在心里。”
阮忆冬没抬头，却也没再动作，她轻声道：“陈衍，你觉得我该难过吗？”
陈衍沉默。
阮忆冬没听见回应也没在意，“我以前一首很恨阮邯仲，有时候在想，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活在世上，为什么会是我的父亲。”
“现在他死了，我本来应该开心的，因为他，我身上最后一个负担都消失了。”
“我见了他最后一面，我突然发现他变得好老了，头发都白了，他以前不长这样的，我小时候，他很高，力气大，头发很黑，能一下子把我举起来放在肩上。”
阮忆冬声音越来越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阮邯仲会变成这样。这些年的恨累积在心头，她忘却了曾经他们还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昨晚在车站那几个小时，她突然全都想起来了，这让她莫名无措起来。
阮忆冬抿了抿嘴，终于还是转身，“我扫地了，会很久，你走吧。”
陈衍往前迈了一步，“我陪你。”
阮忆冬闻言没说话，走到厨房拿了扫把开始一点点的清理。
灰尘很多，许久没人住，西处透露着破败。
陈衍走上前拿过扫把，“我来。”
阮忆冬动作一顿，还是将扫把给了他，她开始收拾茶几和沙发上的东西。
陈衍没扫过地，但扫的很仔细，每个角落都被他认真清理。阮忆冬将阮邯仲的衣物从沙发上捡起来抖了抖，这些衣物有些年生了，阮邯仲衣服很少，就那么几件，来来回回的穿。
她将衣物放进洗衣篮，泡了水，接着开始收拾卧室。偶尔发出一些声响，让空荡的房子突然有了生气。
临近中午，外头热闹起来，今天大年初一，即便这样破旧的小区依然喜气洋洋的。楼下传来小孩追逐的笑声，饭菜的气味从各处传来，颇有烟火气。
屋里上上下下被收拾一番，看着敞亮温馨许多。一整个上午，二人都沉默不语，陈衍也不奢求阮忆冬开口，能陪在她身边就行。
阮忆冬提着垃圾袋，拿上钥匙站在门口看陈衍，“我去买菜。”
陈衍放下抹布，“我陪你。”
阮忆冬没有拒绝：“走吧。”
阮忆冬来到附近菜市场，没多少人在这个日子摆摊，阮忆冬随意买了些。
陈衍提着菜，一个大爷看着二人，笑呵呵的，“小两口感情真好啊，买菜都要两个人一起来！”
阮忆冬手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衍闻言勾起嘴角，扫了眼阮忆冬，又看着大爷，“老爷子，您怎么知道我们是一对啊？”
大爷摆摆手，一副了然的样子，“这话问的，我多大岁数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不是白活一趟？”
陈衍听乐了，阮忆冬在他身后拉了下他的衣摆，陈衍刚到嘴边的话又变了，“大爷厉害，家里人闹着回去吃饭了，我们走了啊。”
阮忆冬面露尴尬，率先往前走去，陈衍含笑看着她，“怎么走这么急？”
阮忆冬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瞎说。”
陈衍笑意更深。
回家后，阮忆冬在厨房准备午饭，陈衍几次想进去帮忙，意识到自己的做饭技术又打消了念头，他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就好。
陈衍看着厨房里阮忆冬瘦弱的背影，脸上笑意慢慢消散。
他们现在相处的很正常，可是这样温馨平常的时光他不知道能维持多久。阮忆冬的心思，他能猜到一些，感受到一些，可还有部分他无论如何也弄不清。他承认自己是有心在这种时候找到阮忆冬，她刚失去父亲，正是心里脆弱敏感的时候，他的接近，她不会有太大的异议和反抗。可是他怕今天之后，阮忆冬不再需要他，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想到这儿，陈衍苦笑一下，原来他还有这么胆小的时候，畏畏缩缩，懦弱成这样。
阮忆冬简单炒了两荤一素，她拿好碗筷看见陈衍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温声道：“陈衍，吃饭了。”
陈衍起身来到餐桌旁看着桌上的菜，抬眼看阮忆冬笑：“这么丰盛呢。”
阮忆冬无奈：“好了，吃饭吧。”
陈衍这才坐下，接过阮忆冬递来的筷子。
阮忆冬厨艺很好，家常菜也做的好吃，相比之下，陈衍那次做的菜更加惨不忍睹。
阮忆冬吃饭没有说话的习惯，陈衍也是，饭桌上很安静。阮忆冬莫名想起了那次冬城，他们也是现在这般场景。灯光很暖，饭菜冒着热气，他们面对面坐着。
那一次，是她久违的冒出了“家”的念头，她意识到自己早己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陈衍的泥潭。
饭后，阮忆冬站起来收拾碗筷，陈衍也跟着起身，“我来洗。”
“不用。”她端着盘子往厨房走，陈衍就跟在后面，接过她手里的碗。
阮忆冬这才看着陈衍，她和陈衍有些日子没见了，他以前似乎没这么勤快。
“大年初一碗不能碎，陈衍，你听过这句话没？”阮忆冬突然想逗他。
陈衍当然没听过，他虽然没自己洗过碗，但也不至于把碗洗烂吧，他又不是傻子。
“阮忆冬，你瞧不起我呢？”陈衍不满。
阮忆冬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