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柏兄妹的姨母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阵仗可不比温府的小。
形势变得均衡起来。
见温柏还带了这么多人一起闹事,温大人气得青筋暴起,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体面,将人迎了进来。
最终,一群人聚在大厅,誓要讨个说法。
听完了全过程,温柏恨不得立刻提剑将伤害了母亲和妹妹的人砍了。
姨母身为大人,即使万分悲痛,但还是保持理智,拦住了温柏。
但一开口还是带上了讽刺。
“没想到温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竟深信鬼神之说,还只听信招摇撞骗的道士的片面之词就要活活烧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传出去也不怕别人将你的脊梁骨戳断!”
不等温大人辩解,姨母又乘胜追击道:
“温大人也是个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出了命案要交给官府处理吗?温大人这般独断专行,很难不让人质疑温大人的为官态度。”
这次,温大人抓住机会,插了进去。
“此事并非我独断专行,而是确有证据,来人,将证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跟温柏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温大人见了她,瞬间有了底气。
“就是她亲眼所见,我才找来王道长的。”
此时还是小女孩的朱怡兰走了进来,目光在在座的各位脸上看了一遍,最后伸手指向了温纾,面带惊恐。
“就是她,我亲眼看见她拿着刀进了夫人的卧房。”
“我当时看她状态就不对劲,眼冒凶光,还带着恐怖的微笑,嘴里说着什么杀了她,杀了她之类的话,实在太恐怖了。”
“为着夫人的安危着想,我当时就跟上去了,我明明看她进去了,可却打不开门。”
“我就赶紧找人帮忙,一开门就看见,就看见她手里握着匕首,而夫人,夫人己经死了。”
“她不是温纾,她不是温纾,温纾己经死了,她是恶鬼,没错,她就是恶鬼,她会害死所有人的。”
众人被她的疯言疯语吓了一跳。
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二夫人却目露赞赏,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虽然一时被朱怡兰的表演镇住,但温柏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妹妹半夜不睡觉,要去害我母亲的路上,还“特意”出了院子,从你面前晃悠一遍,然后当着你的面去杀害我的母亲?”
“还是说,你晚上不睡觉,到处溜达,然后“正好”走到我母亲的院子门口,“正好”目睹了我妹妹去杀害我母亲?”
温柏丝毫不留情面,语带讽刺地说完所有质疑。
驳了朱怡兰的话,就相当于驳了温大人的面子,所以温大人立马替朱怡兰辩解道:
“她还是个孩子,她能说谎吗?”
姨母也跟着反问道:
“她是自己不会说谎,但有人会教啊,不会说谎,总会学舌吧?”
眼见他们没有给自己留面子的打算,温大人的面色难看起来。
朱怡兰也辩解道: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看见了,就是她,就是她,当时我找来的人都看见了,那个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而她手里还握着匕首呢。”
她指着温纾,信誓旦旦得仿佛真的亲眼所见。
温柏被气笑了,他现在是真的想亲手杀了朱怡兰。
他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问了温大人一个问题。
“你真的就那么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温大人只能死撑着,己经下不来台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温柏彻底心如死灰了。
“报官吧。”
温大人却不愿意了,无论结果如何,这件事定然会有损他的名声,他可不愿见到这样的结果。
“不行,家丑不可外扬,你还嫌不够丢人。”
“父亲,到现在,你还不在乎真相如何,只在乎自己的颜面。”
温柏面露悲痛地控诉道。
温大人却不在乎这些,铁石心肠地命人拦住想去报官的人。
二夫人适时上前调和。
“小柏啊,你要知道,如果报官了,小纾的名声可就毁了,无论结果如何,小纾最后都要跟弑母的罪名绑在一起,你忍心这样做吗?”
温柏有些犹豫,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在乎小纾的名声。
现在他年纪还小,姨母也在权势上也比不过温逐业,一旦他们官官相护,小纾很有可能会被钉死在弑母的罪名上,这样就再也没有机会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现在还不能着急,只能徐徐图之以待来日。
但一想到要暂且屈服,温柏就忍不住死死握紧了双手,眼睛充满不甘。
他不会让凶手一首猖狂下去的。
做好心理准备后,温柏抬起了头,同意了不报官的决定。
而姨母也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她对今日能找到杀害妹妹的真凶早就不抱希望,如今孩子们还小,她又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现在只要能护住孩子们她就知足了。
因此,也就没人再出声反对了。
二夫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温大人却又不满意了,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温纾她不能再继续生活在温府了。”
谁知道她还会不会继续伤人。
不过,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说出来了,温柏一定会不满。
女儿虽然不重要,但是前途光明的儿子却很重要,所以还是要留一些余地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温柏早就对他失望了,现在满心满眼都在谋划未来得到权势后找到杀害母亲的真凶,为温纾正名。
温柏也不放心温纾继续待在温府,所以讨价还价几回后就松了口。
最后,温纾被送到由温柏自己选的小庄子里,任何人不许插手,一切都由他安排,而对外要宣称温纾只是外出养病了,任何人不准再将弑母的罪名扣在温纾头上。
就这样,五岁的温纾被送到了位于小村子旁边的庄子里。
庄子不大,但有姨母安排的孙管家负责温纾的生活起居,还有兄长送来的翠翠负责贴身照顾温纾。
这个庄子也是温柏精心挑选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很适合温纾散心。
一开始的两年,温纾一首心情郁结,忧郁自闭,但温柏总在忙着学业之余开导温纾,还有翠翠他们时常在旁边陪伴关心温纾。
在他们爱的浇灌下,温纾终于活了过来。
“小纾,母亲他们的死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是有人要害他们,你不应该把这些都归咎于自己,你要做的是好好成长起来,然后为他们报仇。”
“小纾,母亲他们一定不忍心你这样颓丧的,他们会心疼你的,所以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小纾,兄长只有你了,你不要让兄长也失去你好不好,不要留兄长一个人报仇好不好?”
“我只有你了,小纾,我只有你了啊……”
温柏将温纾揽在怀里,泪水滴下,落在温纾的颈窝。
温纾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那颗泪仿佛落在了她的心上。
“小姐,今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我们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小姐,春天到了,我们一起放风筝吧?”
“小姐,有其他小朋友来找我们玩了,一起去吧?”
“小姐,后山有好多果子熟了,我们去摘些吧?”
“小姐……”
“小姐……”
……
“好。”
终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翠翠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眼泪己经掉了下来。
“小姐,你今日想吃什么?”
“小姐,天气冷了,我给你披件衣服吧。”
“小姐,我从集市上给你和翠翠带了糖葫芦,快来尝尝。”
“小姐,我在院子里种的花儿开了,你来看看。”
“小姐……”
“小姐……”
……
“孙伯伯。”
听到温纾叫他,孙管家愣了愣,然后赶忙笑着应了声:
“哎!”
只是,话音未落,眼泪就先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