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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龙涎香在狻猊炉中静静燃烧。皇帝端坐于紫檀案几后，指尖轻叩桌面，每一声都像敲在王焕紧绷的神经上。
"王爱卿。"皇帝突然开口，声音不辨喜怒，"朕记得，你与西陵使节私交甚笃？"
王焕额头渗出冷汗，官袍下的双腿微微发抖："回陛下，臣只是...只是例行接待..."
"哦？"皇帝从案头拿起一本奏折，"那这份弹劾周丞相贪墨军饷的折子，为何与西陵国书同日呈上？"
程岩站在一旁，目光如刀。她注意到王焕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佩的纹路，竟与昨夜死士身上搜出的信物一模一样。
"陛下明鉴！"王焕扑通跪地，"臣只是...只是秉公办事！周丞相确实..."
"确实什么？"皇帝猛地拍案，"你与西陵密谋构陷忠良，真当朕不知？"
王焕面如土色，突然转向程岩："靖王殿下！下官冤枉啊！定是有人栽赃..."
程岩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王大人可认得此物？"她拔开瓶塞，一股刺鼻的酸味弥漫开来，"这是能显影被篡改字迹的药水。"
她将药水倒在皇帝递来的账册上："请看第三十七页。"
墨迹渐渐变化，被刮去的原数字清晰浮现——正是周丞相清白的铁证！
王焕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皇帝眼中寒光乍现："来人！押下去严加审问！"
两名金甲侍卫立刻上前架起王焕。这位昔日威风凛凛的兵部侍郎，此刻像条死狗般被拖了出去。
待御书房重归寂静，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靖王，此事你怎么看？"
程岩抱拳："陛下，西陵此次来势汹汹，背后定有北狄支持。臣请命彻查。"
皇帝沉吟片刻，突然话锋一转："朕听说...你与周小姐，都欲解除婚约？"
程岩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臣..."
"罢了。"皇帝摆摆手，"年轻人的事，朕不过问。但眼下西陵虎视眈眈，周小姐处境危险..."
程岩立刻会意："臣会加派人手保护相府。"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朕己命人放出消息，说周小姐突染恶疾，不宜远行。西陵那边...暂且拖着。"
程岩暗自松了口气。皇帝此举，明显是在给周家转圜的余地。
......
御书房外，细雪纷飞。程岩踏出宫门时，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周小川。
少女易了容，一身亲卫装扮，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老程！"周小川一把拽住程岩的衣袖，压低声音，"我在兵部发现了——"
程岩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两人默契地走到宫墙拐角，确认西下无人后，周小川才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
"你看这个！"他展开竹简，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王焕不仅篡改了军饷账册，还在豢养私兵！这些银两流向——"
"陇西。"程岩接过竹简，目光一凛，"与西陵接壤的边境。"
周小川猛点头："而且我偷听到王焕和西陵使者的对话，他们提到一个叫'赤焰军'的组织。"
程岩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竹简边缘。
赤焰军——这个名字她在边关时就有所耳闻，据说是西陵秘密培养的精锐部队，擅长山地作战。
"果然如此。"程岩冷笑，"西陵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老程，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那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远处传来更鼓声，己是申时。宫墙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色如墨，靖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程岩将竹简摊开在案几上，手指沿着陇西的地形图缓缓移动。
"赤焰军的活动范围，恰好覆盖了通往北狄的商道。"她指尖一顿，停在一处山谷标记上，"若西陵与北狄联手，这里是最佳的伏击点。"
周小川凑过来，发丝扫过程岩的手背，带着淡淡的松木香。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隘口："老程，你看这里！如果我是西陵人，肯定在这儿设埋伏！"
程岩微微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周小川的侧脸上。烛光为他镀上一层暖色，长睫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专注的神情与课堂上那个总打瞌睡的学生判若两人。
"所以我们应该——"周小川突然转头，正对上程岩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愣。
"咳。"程岩迅速别开脸，指向地图另一侧，"我己派亲信去查探，明日便有消息。"
窗外传来三声轻叩，节奏特殊。程岩眼神一凛，迅速卷起竹简："赵青回来了。"
房门无声开启，赵青闪身而入，肩头还带着夜露。他单膝跪地："王爷，西陵使馆有异动！"
"讲。"
"属下发现使者墨离深夜密会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交给他一封密信。"赵青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属下半路截获，请王爷过目。"
程岩展开密信，眉头越皱越紧。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周氏病危，计划有变。速调赤焰军入关，三日后子时，老地方。」
"病危？"周小川瞪大眼睛，"我明明活蹦乱跳的！"
程岩冷笑："看来有人迫不及待要坐实这个谣言了。"她转向赵青，"可查出'老地方'是何处？"
赵青摇头："那人警觉性极高，属下不敢跟得太紧。"
"继续盯着。"程岩沉吟片刻，"另外，加派人手保护相府，尤其是...周小姐的闺房。"
周小川闻言，耳尖微微发烫："老程，你这是..."
"做戏做全套。"程岩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既然外界传言你病危，那相府就该有病人该有的样子。"
赵青领命退下后，书房内重归寂静。烛芯"噼啪"爆了个火花，映得两人脸上光影跳动。
"老程..."周小川突然压低声音，"我有个主意。"
程岩挑眉："说。"
"既然他们想让我'病危'..."周小川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