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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村长。”
仇千强若有所思地对周建民说：
“看来，我对周兴涛同志和这个开荒团的了解，还是太表面了。”
周建民与有荣焉地笑道：“
仇团长，我跟你说，兴涛这孩子有主意，有担当！”
“这开荒团能有今天这气象，全靠他领着呢！”
仇千强点了点头，心里暗道：
回去之后，关于周家屯开荒团和周兴涛的评估报告，必须重新写。
这个年轻人，潜力巨大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几口大铁锅架在了火堆上，底下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周兴涛今晚成了主厨。
“今天，就让大伙儿尝尝我的手艺！”
他卷起袖子。
周娅和郑娟成了他的左右手。
郑娟一会儿递上早就切好的葱姜蒜，一会儿又端来一瓢清水。
周娅则手脚麻利地清洗着野菜，准备一会儿下到肉汤里。
虎骨己经被周兴涛用大斧子剁成了几大块。
放进一口大锅里，加足了水，准备先熬一锅浓浓的虎骨汤。
剩下的虎肉，则被他切成大小均匀的肉块。
一部分用香料腌制起来，准备红烧。
一部分则准备炖煮。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肉类独有的香气，混合着柴火的烟火味。
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首叫。
“仇团长，你是不知道啊。”
一个老乡端着个搪瓷缸子，凑到仇千强身边，说：
“兴涛这娃子，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当初他一个人上山，说要开荒，我们都当他闹着玩呢！”
“可你瞅瞅现在，这荒山头都快被他拾掇成聚宝盆了！”
另一个村民也接茬道：
“对啊对啊！这本事，一般人哪儿学得来？”
“要我说啊，兴涛这脑子也好使！”
“带着大伙儿烧砖，那法子一套一套的，他咋就能琢磨出来呢！”
仇千强目光时不时投向那个忙碌的身影。
周蓉和蔡晓光也混在人群里。
蔡晓光碰了碰周蓉的胳膊，压低了声音：
“哎，我说，周兴涛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周蓉没有说话。
以前她总觉得周兴涛就是个乡下小子，空有一身力气。
可现在，看着这个能扛起一片天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不是……太肤浅了？
尤其是想到蔡晓光之前那些自诩的“文化人”的清高。
再对比周兴涛这种实打实的，用双手改变命运的强大。
周蓉心里那杆秤，不由自主地开始倾斜。
蔡晓光之前还觉得周兴涛不过是个莽夫。
现在看来，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大本事。
自己那点写文章的本事，确实显得……有点儿不够看。
“肉好咯——！”
“大伙儿都过来，准备开饭！”
随着周兴涛一声吆喝。
一大锅红烧虎肉，香气扑鼻。
另一锅清炖虎肉汤，汤色奶白。
还有一大盆虎骨汤炖的野菜，看着就爽口。
周兴涛亲自掌勺，给每个人都盛得冒尖。
“兴涛哥，给我也来一大勺！”
“多来点汤，这汤闻着就香！”
郑娟和周娅则忙着给大家分发筷子和玉米饼子。
仇千强和周建民也被安排在了上座。
仇千强尝了一口虎肉，眼睛一亮：
“嗯！味道不错！”
“肥而不腻，肉质鲜美！”
“兴涛同志，你这手艺，不去当厨子都屈才了！”
周兴涛笑道：
“仇团长喜欢就好！”
“大家伙儿都别客气，敞开了吃，管够！”
“好吃！太好吃了！”
“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吃老虎肉，真香啊！”
“托了兴涛的福喽！”
众人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
仇千强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
周围人见状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都投向了他。
周兴涛看向仇千强，心想：正事要来了。
“兴涛啊。”
仇千强开口了说：
“还有各位乡亲们，今天借着这个机会。”
“有件事，我想跟大家伙儿。”
“主要是跟兴涛你，商量一下。”
“仇团长，您有话请讲。”
周兴涛客气地说道。
仇千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是关于这个砖瓦厂的事情。”
“经过我们这边的考察和研究，也向上级打了报告。”
“上头的意思，是觉得咱们这个砖瓦厂产品质量也好，前景广阔。”
“所以，初步决定，想把这个砖瓦厂，正式纳入我们军垦农场的编制。”
“啊？纳入编制？”
“那敢情好啊！成了正式单位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声，大多是惊喜。
周兴涛没有立刻说话，等着仇千强的下文。
果然，仇千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
“大家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纳入编制，好处自然是有的。”
“以后这砖瓦厂就是国家的人了。”
“这对于很多同志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他话锋一转：“但是，凡事有利有弊。”
“一旦纳入编制，这个砖瓦厂就属于国家财产了。”
“也就是说，以后砖瓦厂产生的盈利，都必须上缴国家财政。”
“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由你们开荒团自行分配。”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仇千强继续说道：
“开荒团的成员们，如果愿意并且符合条件，可以经过考核，转为砖瓦厂的正式职工。”
“按月领取国家发的工资和福利待遇。”
“但是，那些不能转为正式职工的，恐怕……”
“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从砖瓦厂的收益里分红了。”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
一旦收编，砖瓦厂成了国家的。
大家想继续干，就得变成拿死工资的工人。
听上去，似乎不太公平。
毕竟，当初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啊！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周兴涛的身上。
等着周兴涛的决定。
是选择带着大家接受改编，但可能失去对砖瓦厂的主导权和大部分收益？
还是拒绝改编，继续维持现状，但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压得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仇千强的话说得也很现实。
国家单位，听着是美。
可代价呢？
砖瓦厂不再是开荒团的了，赚的钱，大部分得上缴。
想继续干？
考核通过，转正，当工人，拿死工资。
那些老人、孩子、或者能力确实达不到考核标准的，怎么办？
以前砖瓦厂红火，大家伙儿都能跟着分点红，日子过得有盼头。
这一收编，要是没被选上，那可真是……
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