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1985年深秋，北京王府井，全聚德烤鸭店?
傍晚六点整，徐小小推开全聚德二楼雅间的雕花木门。
雅间里，路易斯·费尔南德斯正用筷子笨拙地卷着烤鸭，见到她进来，立刻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徐！你终于来了，再不来，这盘鸭皮都要被我糟蹋完了。”
徐小小脱下深蓝色呢子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笑道：“这么多年，你的筷子功夫还是这么差。”
路易斯耸耸肩，给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没办法，里斯本的筷子可没京市的地道。”
徐小小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桌上那个牛皮纸文件袋上——封口处盖着葡萄牙国徽火漆印。
“所以，这次约我，不只是叙旧吧？”她轻声问。
路易斯收敛了笑容，压低声音：“徐，赌城的事情，比你们想象的复杂。”
路易斯推过文件袋：“这是总督府内部评估报告，绝密级。”
徐小小接过，迅速翻阅——
1. 拖延战术：文化保护的幌子?
葡方计划以“赌城以文化遗产保护”为由，要求华方承诺?30年内不改变现有市政架构?，试图变相延长实际控制权。
路易斯补充?：“他们知道主权必须归还，但想用软钉子拖住治权。”
2. 土生葡裔的焦虑?
报告特别标注：?赌城土生葡裔社群?（路易斯的母系家族）正游说里斯本，要求“永久双重国籍”保障。
路易斯苦笑?：“我舅舅是游说团核心成员……他们害怕回归后失去特权。”
3. 第三方的影子?
最后一页用红笔圈出：?某位镁国外交官?上个月秘密访问赌城，与亲葡派商人会面频繁。
路易斯声音更低?：“小心有人借‘国际监督’的名义插手。”
徐小小合上文件，凝视路易斯：“为什么冒险给我这个？”
路易斯转动茶杯，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三年前，我父亲的政治对手想吞掉家族企业，是京市有人暗中施压里斯本，保住了我们的船运公司。”
路易斯抬头首视着徐小小“这次，算我还人情。”?
徐小小微微点头，又问：“如果谈判桌上我用这些情报质询葡方，你会受牵连吗？”
路易斯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文件一角：“你以为这是原件？”
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记住，徐，你从没见过这份文件。”
离开全聚德时，路易斯塞给她一张泛黄的照片——?1965年北大中文系毕业合影?。
“下个月15号，”他压低声音，“赌城总督府的教育顾问安娜会来京市，她是我表姐，也是谈判团成员。”
路易斯意味深长地道“她喜欢喝茉莉花茶，尤其是配豌豆黄。”?
徐小小将照片收进大衣内袋，步入王府井熙攘的人流。
她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的吉普车里，?郑国强?正放下望远镜，对身旁的助手冷冷道：“查查那个葡萄牙人，看他到底在玩什么？”
暮色西合，徐小小推开美术馆侧门的茶室玻璃门。
窗边的老榆木茶桌前，谢明远正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动的碧螺春茶叶，茶烟袅袅间，他的镜片映着窗外最后一缕斜阳。
"谢老师，久等了。"徐小小解开驼色羊绒围巾。
谢明远推过一杯热茶："全聚德的鸭子肥吧？"
"肥得流油。"徐小小指尖在杯沿画了个圈，"
徐小小低声道：?“葡方在拖时间，他们想用文化保护的名义，把治权再攥三十年。”?
谢明远沉默了一瞬，随后轻轻拍了拍椅子，像是掸灰。?“镁国人插手了？”?
“嗯。”? 徐小小端起茶杯，“路易斯说，有个镁国外交官上个月去了赌城，见了亲葡派的商人。”?
谢明远“啧”了一声，?“果然。”?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土生葡裔那边呢？”?
“他们怕回归后失去特权，正在里斯本游说，想要永久双重国籍。”? 徐小小顿了顿，?“路易斯……他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谢明远终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什么机会？”?
“他表姐安娜，赌城总督府的教育顾问，下个月会来京市。”? 徐小小轻轻放下茶杯“她喜欢茉莉花茶配豌豆黄。”?
谢明远嘴角微微上扬，?“好，那就请她喝一杯。”?
他起身结账离开，临走前又低声补了一句：?“小心郑国强，他最近盯你盯得很紧。”?
徐小小点头，目送谢明远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夜风掠过，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外交部大楼?。
走廊的灯光惨白，徐小小抱着文件快步走向办公室，却在拐角处被郑国强拦下。
他斜倚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铜质打火机——和路易斯那天用的一模一样。
“徐主任，昨晚王府井的烤鸭，味道如何？”? 他似笑非笑。
徐小小脚步一顿，面色如常：“郑司长要是馋了，改天我请您。”
郑国强“咔嗒”一声合上打火机，突然逼近：“那个葡萄牙人挺有意思，1979年在里斯本大学组织过左翼学生运动……”
郑国强压低声音“你说，他接近你，会不会别有用心？”?
徐小小没有理会郑国强。绕过他首接进入办公室。
三天后，徐小小被临时抽调去整理澳门历史档案。
昏暗的档案室里，她发现关键年份的殖民条约原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黄照片——?1964年她和路易斯在北大未名湖边的合影?，背面用红笔写着：
“涉外人员纪律第七条是什么？”?
（注：该条款明令禁止外交官与外国人员私下接触敏感事务）
半个月后。
华葡预备会谈上，郑国强作为观察员突然发难：
“葡方提出的文化保护方案，徐处长似乎早有准备？”?
他当众展示一份被烧焦边的文件复印件，?“连对方没公开的谈判底线都了如指掌，真是未卜先知啊。”?
全场哗然。
葡方代表霍然站起——那正是路易斯的表姐安娜。
“你有证据？”安娜首接发难。
郑国强突然冷笑，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照片，重重拍在桌上——
?徐小小和一名金发男子坐在全聚德包厢，桌上摆着半只烤鸭。
“徐主任，解释一下？”郑国强声音嘶哑，却带着狠意，“前几天，你和?路易斯在全聚德‘友好聚餐’？”
照片上，徐小小面带微笑，而路易斯的手似乎正从公文包里抽出什么。
“呵呵，在座的谁不知道，我和路易斯曾经是校友，老同学相见，请他吃个京市名菜，有什么问题？”
这时，谢明远也插话：“徐小小这次的接待，己经和上级备案过，经过同意才约到全聚德。所以这张照片不能作为证据。”
郑国强见计策不成功，只好按耐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