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观山山儿,也是一跃成了上品大宗师。
: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孩童把目光瞟向观山山儿。
…………
天色将晚,人将散尽。
但有人没有下山,没能下山。
没有下山的,是唐二公子、观山山儿和观山洪,以及书童,以及上官白。
而没能下山的,则是那孩童。
那孩童刚要走进山腰浓雾边缘的雾中甬道,就被一团雾给卷了回来。
哦对,还有那头毛驴。
唐二公子没有下山,自是不敢。
观山山儿,则是不知道是在等唐二公子,还是在等能不能见到陶涯。
至于那孩童。
用陶涯的话来说: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那看上官白的眼神,难道就一点不担心被本陶陶怀疑他是穹天圣朝的人吗?
:上得雾隐山,还敢在本陶陶眼皮底下如此无忌惮的放肆目光?
一声呦呦鹿鸣,在上半山中响起。
一头鹿角繁茂的梅花鹿跳出浓雾,跳上树枝,再跳落于客栈门前。
鹿背上,一袭红袍滚滚,一刀一剑挂在腰间,长长的剑穗刀绦垂下。
滚滚大红袍承托的,是一张绝伦天下的脸。
陶涯没有带面具。
因为不用。
因为观山山儿和书童,见过他的脸。而观山洪,若是想知道,自然可以从观山山儿口中得知。
至于上官白。嗯,这人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等待成为傀儡,一是成为雾隐山的人。
就看他拿什么来让陶涯救他了。
陶涯估计,可能希望渺茫,上官白应该是拿不出什么能让侧目的东西。
所以,与其成为他人的傀儡,还不如让陶涯帮他解脱,留在山上种树更有价值。
至于那孩童与驴。种树就算了吧,骨灰扬了吧。
“是……是你?!”
这是两个人的异口同声。一是早从昏迷中醒来的唐二公子,一是那书童。
书童自是见过陶涯,而唐二公子,陶涯在唐家渡口杀了唐远舟,他岂可能不知道陶涯的长相。
之后,两人知道当时《江湖志》上所说的拿走了“巨猿纹三牙玉璧”的红袍面具人多半就是在唐家渡口出现的那个人。
但两人都不知道,陶涯是雾隐山的山主。
哪怕是此时,都还是脱口出声后,顿了顿,在回看了梅花鹿出现的方向后,才不敢置信的开始将陶涯的身份往雾隐山山主上猜。
“你……你是……是雾隐山山主?”
唐二公子瞳孔开始放大,是震惊的,也恐惧的。
“你……这……你是……这怎么可能……”
唐二公子语无伦次,身体向后瑟缩。
:惊喜吧?
:意外吧?
陶涯骑在呦呦背上,下巴搁在一根鹿角枝丫上,斜眼看二公子。
“倒是你。”
陶涯转回目光,没有看观山山儿,而是看向了那个书童。他道:
“好像比唐二公子要镇定。”
陶涯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事,说道:
“你既然没死,那如果猜得不错的话,《江湖志》上那一封编排本陶陶的血书,应该是你写的?”
“如果所猜不错的话,有朝一日你若是境界大成,若是再遇到了我,那你肯定会想着杀了本陶陶的,对吗?”
对吗?太对了好吧?
书童的心里,被陶涯猜了个十成十。
书童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有朝一日,不论是唐家人,还是那袭在唐家渡口不愿出手帮忙的红袍,都得成为他刀下亡魂,脚下尸骨。
只是,只是,他为什么会是雾隐山山主?!
书童眼瞳颤抖,手脚冰凉。
陶涯却没再理他,转眼看向了上官白。
上官白:你为啥不戴面具?上次你都戴着面具,这次怎么不戴?
:你要不还是戴上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有些害怕……
陶涯撑起手,支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上官白:
“你有两条路可……”
“啊不对,你如今在雾隐山上看见了本陶陶的脸,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陶涯道:
“说服打动本陶陶,让你成为雾隐山的人。”
“若不然。”
陶涯抬了抬头,用下巴指了指果园中长着遮天华盖的,一棵比一棵茂盛的树:
“若不然,就只能留在山上,种树了。”
此“种树”是怎样种树?
此时此刻,此种氛围语气,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留在这山上,拿着锄头铁锹去种树。
陶涯:
“喏,看见没,那棵最大,长得最好的果树,是用那个把你三掌打下深渊的人种的。”
“喏,那一颗,就是那……那……”
陶涯看了看,发现第二棵大的树,早己经不是那老太监,己经不知道是西妙儿杀的那个大宗师,长得己经远远超过了老太监。
“嗯,管他哪棵是哪棵呢?”
“反正,这些树,都是用人种的。”
“嗯,除了一个穹天圣朝的人和一个九尺圣山的人以外,全都是大宗师。”
上官白如丧考妣的看着果园看着树:
树真大,果子真红,我好害怕啊……
:说服打动?
:如何说服打动?
:我一个如今只有区区两百丈通天桥的上品大宗师,你叫我拿什么来说服打动你一个雾隐山山主?
上官白有着上前两步,用手把陶涯打动一下的冲动。
如果他的衣角,发丝,被自己打动了一下,应该、也许、可能、大概也叫打动吧?
陶涯也没再理会上官白,目光落在了孩童身上。
陶涯挑起大红朱果的烟杆嘬了两口,把红烟在唇间砸成为一片粉碎。
陶涯道:“穹天圣朝的人,你们想用那股风控制本陶陶?”
上官白一惊,转头看向孩童,并且下意识后退:
这个骑驴的孩童,这个上山时一路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自己,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玩意的孩童,竟是穹天圣朝的人??
“我就知道,师兄的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
那孩童倒是一点也没有害怕,反倒是大方的承认了。有些出乎陶涯的意料。
“哦?知道不可能成功,你还亲自跑上雾隐山来看?”陶涯道:
“还肆无忌惮的对着他看?”
孩童摇了摇头,叹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没办法,我的师兄师姐们脑子有病,我也有。”
“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被噬心风控制的人。”
“忍不住想看看,被噬心风控制的人,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
陶涯点头,知道,且承认自己脑子有病的人,还真不多。
这也算是一种清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