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被说得眼泪在眼里凝固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桂芬。
“妈,”她喃喃开口,“你怎么这么说我?你让我以后在村里还咋做人?你这是要毁了我啊!你是我妈吗?”
赵桂芬厌恶地看她一眼,“我不是你妈!我要早知道你这么自私自利,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连你亲姐的命都不顾,我还不如生下来就把你溺死。
“不,我生都不该生,发现怀了你,我就该给自己肚子一拳,把你打成一股血水流了!”
在外头给自己孩子留脸?
上辈子为了给这几个孩子留脸,她早就留得够够的了!
她给他们留脸,他们知半点感恩吗?
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吸她的血,等把她吸干了,还会反手要了她的命!
吴西丫在陈芳跟赵桂芬掰扯,顾不上她的时候就跑去隔壁村办公室打电话报警了,镇上到村里很近,警察开车过来也就几分钟,没多会儿就鸣着警笛进了村。
大家听到警笛声,赶紧让出路来。
警车停在吴家门口,两个民警从车里下来。
“谁报的警?”一个民警问。
吴大明马上跑出来,“警察同志,我报的警。”
他又自我介绍,“警察同志,我是平安村的村长,我叫吴大明。”
接着指向赵桂芬,“那个女人叫赵桂芬,她突然闯到我家来闹事,把我媳妇儿、儿子都打了。”
赵桂芬冷笑,避重就轻、只捡对他们吴家有利的说,当人家警察同志都是只听片面之辞的偏心眼吗?
她不动,民警看过来打量一眼,一个西五十岁的女同志,不由蹙眉。
这个岁数的女人跑到人家门上闹事,还连打两人?
看吴村长的年纪,他儿子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吧。
人女同志打得过吗?
这事儿绝不是吴大明说的那么简单。
他正色问,“赵桂芬同志?是他说的这样?”
赵桂芬抬头挺胸,不卑不亢,“警察同志,我叫赵桂芬,平安村的村民。我的确打了人,但这是有原因的。”
吴大明不想让赵桂芬说原因,马上大声说,“警察同志,你们听到了吧?就是她跑到我家闹事打人!”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往民警手里让,“警察同志,赵桂芬打人是事实,你们得为我媳妇儿和我儿做主,把她抓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一边塞烟,他一边小声说,“两位同志,我跟你们余所长特别熟,每回去镇上开会,我们都会碰面,还时常在一起吃饭喝酒的。”
赵桂芬看他又是让烟,又是小声递话的,眯了眯眼睛,知道吴大明嘴里肯定没好屁。
她立马高声说,“警察同志,我闺女嫁到吴家五年了,时常被吴有光家暴,身上新伤旧伤就没有断过,你们不信可以验伤,我绝没有说假话。
“我闺女在他们家过这日子,我越想越不是滋味,今天我就是来把我闺女接走的,我不能再让我闺女在他们家过下去,我坚决要让我闺女跟吴有光离婚!”
人群中,陈芳眼神闪烁,她怎么能看着陈秀跟吴有光离婚?
她可不想失了吴家这一门亲戚。
可是看着突然变化很大的赵桂芬,她心里打怵,眼睛一转,她有了主意。
家里不可能容得下陈秀离婚回家。
她要把今天吴家发生的事记着,回去好好给奶学学!
这边,吴大明一看赵桂芬要当众把话说开,立刻大吼,“你闭嘴!有什么话跟两位同志回所里再说!”
赵桂芬根本不听他的,继续大声说,“可是我过来的时候,马春花就一再阻拦,我发觉事情不对,没办法才把她推开的。
“等我跑到我闺女屋里去看,吴有光正把我闺女反剪双手捆着,嘴里还塞着布,拿藤条抽打,我闺女身上衣服都被抽烂了,一身血淋淋的伤。
“她就在这屋里,不信你们现在就来看,大家伙也可以来看,看我赵桂芬说得有没有一句假话!
“我打吴有光,就是因为要拦他,可他见我过来了不仅不收手,我劝他别再打了,他竟然还对我拳打脚踢,警告我不许管他的闲事,说他爸是村长,这村子里他可以横着走。
“我为了护住我闺女,才不得不反抗。按法律,我这也该是正当防卫,我是为了保护我闺女,拦不下吴有光才跟他撕打的!”
两个民警对视,这位同志怕是担心他们“官官相护”,偏向吴大明,首接把她带走然后给她扣帽子呢。
倒是挺聪明,首接就把事情说开了、闹大了。
当着这么多人,谁还敢徇私?
吴大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赵桂芬说话的时候他就想拦,但又不能当着那么多人去堵赵桂芬的嘴。
他只能气急败坏呵斥,“赵桂芬你少胡说八道!陈秀挨打那是因为她手脚不干净,偷拿家里的钱,屡教不改我儿子没办法才打她的。”
往自己儿子头上扣绿帽子的事他肯定不能做,就编排了个陈秀偷钱。
赵桂芬哼笑,“偷钱?偷你家什么钱?偷了多少钱?要不要请村里婶子大娘们帮忙去检查一下,看我秀儿浑身上下能有多少钱?你们家平常让我家秀儿摸过钱吗就敢污蔑她偷钱?”
这话把吴大明堵得一噎,陈秀在他们家还真没摸上过一分钱。
赵桂芬看向两位民警,“警察同志,我要报案,吴有光常年家暴,有我闺女陈秀身上的新伤、旧伤为证。
“夫妻绊嘴打架是家事,可吴有光把我闺女往死了打,这可不是简单的家事了,这是要出人命的。
“他们家不仅打我闺女,还让她伺候一家老小,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也从来没少过一场,常年这么下去,要不了几年就能把人给搓磨死。”
她这一句,把大家那种“哪有夫妻不绊嘴打架”的想法给堵了。
陈秀嫁到吴家几年,人瘦得跟个纸片似的,脸色腊黄,谁没见过呢?
人群中不少人窃窃私语,都是觉得吴家的确是过分了点的。
来人中的女民警咳了声,朝着赵桂芬道,“你报的案我们镇派出所接了,你们两边都跟我们回所里一趟吧。”
赵桂芬也不耽搁,陈秀被打成那样,得马上医治。
“两位同志,我闺女满身的伤,能不能让我先把她送镇医院,然后再去派出所?”她问。
女民警点头,“当然以受害人的伤势为重,你们把人扶出来坐我们的车去吧。”
赵桂芬点头,赶紧叫上陈凤、林有娣,进屋去扶陈秀。
在赵桂芬跟吴家人掰扯的时候,陈凤跟林有娣就进屋给陈秀松了绑。
陈秀有点虚弱,身上都是皮外伤,其它还好,还能撑着,要不然赵桂芬也不会掰扯那么久。
这会儿赵桂芬进屋,陈秀要站起来,她立刻摇头挤眼睛。
“装晕。”赵桂芬用口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