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林岁和对事情的焦虑和对话剧的期待的反复横跳中,来到了第二天傍晚。
谢怀瑾己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沙发上。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表盘,目光落在楼梯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谢怀瑾!” 楼上卧室的方向传来一声闷闷的喊叫,带着点气急败坏,“拉链!拉链卡住了!”
谢怀瑾起身,步履沉稳地踏上楼梯。推开虚掩的卧室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林岁和背对着门口,正费力地反手去够后背。镜子里映出她微红的脸颊和懊恼的神情。而最夺目的是那片裸露的、光洁如玉的脊背——细腻的蕾丝衬里半遮半掩,勾勒出优美的肩颈线条,纤薄的蝴蝶骨随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一条未完成的拉链固执地停在腰际上方,像一道待解的谜题。
“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布料绞进去了?” 林岁和微微侧头,露出白皙的颈项。
见身后人半天没有动静,林岁和奇怪问:“嗯?没好吗?”
谢怀瑾敛了心神,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温热的肌肤,精准地解开了那点小小的纠缠。“好了。” 他低语,指节划过拉链,顺畅地将其提至顶端,严丝合缝地包裹住那片令人心旌摇曳的风光。
“谢啦!” 林岁和松了口气,对着镜子左右照看,脸上是纯粹的欢喜。
"低头。"
冰凉的触感贴上颈间,她抬头看向镜中,只见一条设计极为精巧的古董钻石项链己经贴合在锁骨下方。铂金细链缀着一朵盛放的铃兰花,钻石镶嵌的花瓣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璀璨的光芒,与裙子的复古气质相得益彰。
“哇哦,” 她对着镜中的谢怀瑾眨眼,指尖轻轻拂过那朵冰凉的铃兰,眼底盛满了真实的惊艳,“这算是……文化教育活动的附加福利?”
谢怀瑾只是笑了笑,微微躬身,向她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发起无声的邀请。
林岁和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似乎比平时多了些她读不懂的、沉沉的东西。她嘴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信赖,将手轻轻搭进他的掌心。
“走吧。”
他收拢手指,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微凉。那一刻,谢怀瑾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里的这只手,比任何古董珠宝都更让他想紧紧攥住,永不松开。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剧院大厅流转,林岁和挽着谢怀瑾的手臂穿过人群,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谢怀瑾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两张票根。
"你在紧张吗?"林岁和歪头看他,发间的珍珠发卡随着动作轻晃。
谢怀瑾神色淡淡:"没有。"
她笑眯眯地开玩笑,"怕我半路跑了?"
他垂眸看她,没说话,但手指松开了那张己经被捏出折痕的票。林岁和忽然觉得这样的谢怀瑾有点可爱,像只警惕的大型犬。
侍者引领他们进入包厢。天鹅绒座椅,绝佳的视野,隔绝了下方的喧嚣,营造出私密而奢华的氛围。香槟被适时地送上,细密的气泡在郁金香杯里欢快地上升。
林岁和抿了一口,冰凉甜润中带着微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她满足地喟叹一声。侧头看向谢怀瑾,发现他正凝视着前方厚重的、尚未开启的深红色幕布,眼神专注,却又似乎穿透了那层阻隔,落在某个遥远而模糊的时空里。包厢内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上面笼罩着一层罕见的、难以捉摸的沉郁。
“你以前……看过这出剧吗?”她忍不住轻声问,打破这短暂的寂静。
谢怀瑾似乎被她的声音从思绪中拉回,眼睫微动,转回视线落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和谁呀?"她自然的顺着往下问。
谢怀瑾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母亲。"
林岁和微微一怔。这是谢怀瑾第一次主动提起家人。她正想再问,灯光却暗了下来,演出正式开始。
克里斯汀的歌声在剧院内回荡,林岁和很快沉浸其中。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身侧的谢怀瑾,视线几乎从未真正停留在那绚烂的舞台上。在昏暗朦胧的光线掩护下,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不受控制地流连在她身上。看她因剧情紧张而微微攥紧的手,看她听到美妙唱段时眼底闪烁的纯粹光亮,看她偶尔为剧中人命运蹙起的眉头……她生动的侧脸,比舞台上任何一幕都更吸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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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幕布在潮水般的掌声中缓缓落下,中场休息的灯光亮起,驱散了包厢的昏暗。林岁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活动了肩,腕上的铃兰手链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星芒。
“天啊,现场版真的太震撼了!”她转过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激动红晕,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谢怀瑾,“那种声音的穿透力,还有舞台效果……你说,魅影要是换一种相遇,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她语气里带着唏嘘。
谢怀瑾指尖在香槟杯沿轻轻摩挲:"不会,没有人会爱怪物。"
林岁和微微一滞,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和谢怀瑾聊这个问题不太合适。她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我去下洗手间。”她站起身,顺手把手机塞进他西装胸前的口袋,小巧的手机挂坠——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小兔子——调皮地露在口袋外面,给严谨冷硬的黑色西装平添了一丝柔软的暖意。
洗手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息。林岁和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微乱的鬓发,补了补口红。刚推开隔间的门走出来,一个身影就无声无息地挡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