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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在周默的白大褂上投下青冷的色调。他修长的手指正在调试示波器，指尖在银色旋钮上细微地颤动，像在给某种精密仪器把脉。林晚晴站在两步之外，闻到了松节油和金属氧化物的混合气味。
示波器的屏幕突然亮起，一道完美的正弦波在绿色网格上流淌。
"知道你为什么总卡在力学综合题？"周默的声音混着示波器的电流杂音，他没有回头，继续调节着垂首灵敏度旋钮，"你习惯把物体看作质点，就像这道波形——"他敲了敲屏幕，"但高考现在专考非质点模型。"
林晚晴的指甲无意识掐进了掌心。上周的力学测验，她确实在最后一道大题上栽了跟头，那道考察不规则物体转动惯量的题目，她的解题思路完全建立在质点假设上。
周默突然按下某个黑色按钮。示波器上的波形像被撕碎的丝绸，暴露出狰狞的毛刺和畸变。"实际题目长这样。"他侧过脸，镜片反射着诡异的绿光，"命题组把关键条件藏在畸变点里。"
窗外的梧桐树影摇晃着爬过实验台。林晚晴盯着那些锯齿状的突起，突然想起前世高考物理那道让她功亏一篑的题——表面看是标准斜面运动，实则暗藏了转动动能的条件。
"命题组的陷阱。"她喃喃道，伸手想触碰屏幕上的畸变点，却在半途被周默的钢笔拦住。
"别碰。"他用笔尖虚点着三个特定位置，"记住这三个特征波形，对应三种典型非质点条件。"钢笔在实验记录本上快速勾勒出几个符号，林晚晴认出那是他独创的解题标记系统。
周默突然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异常疲惫。实验室的排气扇在他身后投下旋转的阴影，像某种预示命运转轮的光影把戏。
"下周开始，"他重新戴上眼镜时，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度，"每天放学后一小时，我教你读命题人心思。"
林晚晴的呼吸停滞了一拍。示波器的绿光在周默的镜片上跳动，她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在那两片薄玻璃里摇晃。
"为什么帮我？"这个问题终于冲口而出，"如果是为了弥补前世没救到我，其实......"
示波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周默关掉电源的动作带着微妙的慌乱，他背对着她整理导线，肩胛骨在白大褂下显出锋利的轮廓。
"沈砚没告诉你？"他的声音混在导线碰撞的金属声里，"我们打赌你下次月考能进前十五。"
林晚晴手里的实验手册啪嗒掉在地上。沈砚——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物理课代表，居然是周默的......
"赌注是什么？"她弯腰捡手册时，声音闷在膝盖之间。
周默突然转身，白大褂带起一阵风。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透明盒子，里面装着精致的齿轮模型。"他输的话，要把这套1957年苏联产的教学模型送我。"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我输的话......"
窗外突然传来篮球砸在墙上的闷响。周默的话被截断在空气里，他低头看了看手表，那道疤痕在实验室的冷光下白得刺眼。
"你该去上化学课了。"他推开实验室的门，阳光瞬间吞没了他的轮廓，"明天同一时间，带上你的错题本。"
林晚晴走出实验室时，发现走廊窗台上放着个小纸盒。打开后是枚精致的铜质齿轮，上面刻着极小的一行字：「第一个知识点：非质点问题总是从转动惯量开始骗人。」
齿轮在掌心转动时，她突然想起周默说"1957年苏联产"时，嘴角那个转瞬即逝的弧度——前世她在Q大物理系展柜里见过这套模型，旁边的捐赠者名牌上写着「周默博士」。
上课铃响了。林晚晴把齿轮塞进口袋，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贴在大腿上。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她真的考进前十五，周默究竟会输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