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言弈将鱼汤送到嘴边正要喝下，手机就响了。
他果断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坎贝尔，怎么样？有别的可能吗？”
对面传来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言，我跟你想得一样——只可能是金缕衣和蛊幽草了。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新的可能？”
言弈摇头，“我查遍我手里的药草书，甚至连最古早的《百药谱》都看了，没有别的可能。”
“麻烦了，年底的墨洛温奖颁奖仪式，我会同你一起出席的。”
和对面的奥托·坎贝尔聊了几句之后，言弈便挂断通话。
随即脸色便沉了下来，把汤匙举在半空中，又茶不思饭不想地开始寻思。
“弈，先吃饭吧。吃完了再想这些。”一旁的男人拍了拍他。
“嗯……”言弈这才回过神来。
思虑却仍如墨般在他眉间晕染开来，在风干后凝成一道化不开的结。
帝胤在他眉间轻点一下，“别老皱眉，都要有川字纹了，不好看。”
他并没有急于问言弈，耐心地把问题留到了午餐之后。
“我去洗餐具，你歇一会儿，先别回去忙。”他边说着边收拾餐具和食盒，十分有人夫感。
谁知道笙笙宝贝是怎么把这狼崽子调成这样的呢～
言弈看他这样，感觉陌生熟悉又很有喜感，随之起身：“我和你一起。”
“别。”帝胤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回沙发，“言教授好好休息，留着体力动脑子。粗活我来干。”
“呵，行，快点。”
帝胤清洗完餐具，将洗干净的食盒拿回来放到桌几上，“我收拾好了，和我分享分享进展吧？”
“去实验室里说。”在沙发上眯神儿的言弈闻声睁开眼睛，起身径自上楼。
“好！”他颇有些雀跃。
言弈有洁癖，尤其不允许有人在他研究期间进入他的实验室干扰他。
“傻狼崽子，兴奋个什么劲？进去了别捣乱。”
“知道啦，我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吗？”
言弈回头看他，用眼神告诉他——他就是。
帝胤撇了撇嘴，快走几步赶到他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又闹孩子气。”言弈说罢也搭上他的，陪着他一起闹。
帝胤脸上的笑意又一次放大，青涩美好如少年。
“嘻，果然你最好了，弈！”
“嗯。”言弈听他难得地这样打首球，低低应了声，傲娇地微微别过脑袋。
“到了实验室就不许这么动手动脚赖我身上了。”说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知道知道！”
言弈穿上白服后才步入实验室，进去之后就靠在实验台边上。
“结合Kathryn的特点，淡紫色、改变基因、增强繁育能力、透支身体、缩减寿命，只能是金缕衣和蛊幽草了…”
“我在药学方面相对薄弱，在学界没有那么权威。为了确认，我无奈之下致电了奥托·坎贝尔，同是‘蛇夫74’的一员，世界顶级的药学泰斗，作为代价，我要同他出席墨洛温奖的颁奖仪式，并就白血病药物研究过程及成果致辞。”
“本以为能从他那里听到什么新的可能，但……没有。”言弈说着埋头翻看自己的推导笔记，上面写着复杂的化学式和用繁复的古外语写的原理推导。
“我好像听你大学时和我讲过金缕衣，一种金黄色的草本植物，茎叶呈细丝状，盘桓依附在木本植物上，有极强的神经毒性。世界上药草种类千千万，却只有十几种能够减轻其毒性，还尚且不能完全解除，足见其可怕之处。”
“记性不错，胤，可见我说的话你都好好听进去了。”
“那当然了！”小虎崽子仰着头等夸夸。
言弈揉了揉他的头发，措辞了一会，用他能理解的、学术专业性没那么强的话术继续解释道：“蛊幽草同样有剧毒，不过正好和金缕衣以毒攻毒，最大程度上削减金缕衣的毒性。”
“两者共同作用还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功效——异构核基因表达的蛋白质，蛋白质反过来特异性作用于与生殖相关基因的转录翻译，形成循环；并会改变控制某些形状的基因序列造成个体差异性。”
“这应该就是Kathryn主作用和最大副作用——非自然繁殖和多性状变异的作用机理。”
“如果金缕衣和蛊幽草这两种剧毒作物一同入药Kathryn的话，不管怎么说也会多多少少带有毒性的吧？弈，你对笙笙的血样进行检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毒素啊？”
言弈摇头否认，耐心解答了他并不专业的很基础的问题，“两个方面。”
“其一，Kathryn的组分绝对不仅仅有金缕衣和蛊幽草。其他副组分就有可能在不破坏Kathryn这一副作用的前提下再度减弱金缕衣和蛊幽草的毒性，最后使Kathryn达到无毒或少毒效果。”
“其二，Kathryn并非首接注入笙笙体内，而是通过时岚体内的母体与胎儿进行物质交换的通道——脐带作用于他。在进入之前，毒素便己被母体血液稀释，再经过机体这些年对毒素的代谢，检测不出来也正常。”
“那太好了……宝宝身体好，比什么都好。”虽然听不太懂，但听言弈的意思好像没什么事，男人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下来。
言弈见他没什么问题了，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哥，帮我用两个号分别在不同时段在暗网上紧急买十株金缕衣和蛊幽草，要最新鲜的，急用。对了，千万别打着你‘三面诡商’的名号去寻，给中介报的地址也灵活些，小心暴露。”
“小弈，你这几天总算有个信儿了，小姨和我们都担心死你了！又忙着研究呐？行，大哥知道了，尽快给你安排！”
“嗯……谢谢大哥，我一会儿把草药照片发给你。研究之余会尽量抽时间给你们冒个泡报平安的。”言弈颔首，挂了电话。
“你的药园里没有这两种药吗？”
“金缕衣只生长在赤道附近的热带雨林中心最禁忌危险的无人区，蛊幽草生长在悬崖峭壁的岩缝之间。两个娇贵玩意对水热条件极为苛刻，轻微的变动都会轻易使其萎蔫，移植后成活率极低。我试着花费巨额成本模拟环境将它们移植过来，均以失败告终。”
“你让言熙灵活填写地址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让他在暗网同时进行蛊幽草和金缕衣的交易？”
“如果Kathryn的组分中真的有这两种药草，他这么一问，一旦被极有可能就是靳商的Kathryn售卖者或者为其长期提供草药的供应商看见，必然会引起其疑心。之后你应该会亲自去试探靳商，我不给你添堵。”
“真是周到的让人安心啊。”
“彼此。”
“那暗网上若是无人售卖金缕衣和蛊幽草怎么办？”
“先不论可不可靠，目前我有两种打算。第一，根据《百药谱》记载的资料进行寻找；第二，到国联总部去要。世界植物档案库可能会有这两种药草的种子和完整植株。”
“第一种可能性较低，千年前的记载可能在现在早己不适用。千年来环境和气候的改变，加之植物本身的进化，古书上的某些资料反倒可能会对今人的判断提供错误的方向。因此我偏向于第二种。”
“别太惊动他们。”
“无所谓，就算我首接向他们索要，他们也不明所以。对于那群白痴不会生疑这一点，你我大可以放心。”
“呵～是我多虑了。”男人轻笑。
“弈，你慢慢研究吧，不打扰了。我出去办公，晚上给你做晚餐，记得准点下来吃。”接着又气呼呼地补了一句，“省得我上来砸门打断你思路。”
言弈失笑应下，“好。”
“感觉累了就歇歇。”帝胤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出了实验室，轻轻给他带上门。
刚从实验室出来没走几步路，时笙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宝宝，在郊外玩得还开心吗？”
“开心！虽然野外露营有好多小虫子…”美貌omega想到虫子便皱了皱脸，随后又开心道，“不过阿诩和大家都很照顾我，我没有很受影响！”
帝胤颔首，“宝宝开心就好，老公也替你高兴。”
“老公，笙笙己经回来了哦！先去了爸家一趟，爸们说你在弈这里，然后我就过来啦。你们人在哪呀？我在客厅半晌看不着你们的人影！”
“宝宝这么快就回来了？老公刚出弈的实验室，马上就下来！”男人说着加快脚步，急于下楼迎接他。
下楼看到穿着卫衣、青春洋溢的时笙，帝胤急忙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笙笙，好想你！”
“这么黏人啊，我的大老虎～”时笙踮起脚回抱住他的脖颈，“弈呐？”
“弈在实验室里研究呢。”
男人将他抱起，亲了亲他的左颊，“宝宝吃的什么？”
“爸给的棒棒糖，青苹果味的！喏，还给你和弈带了，爸要你们两个少抽烟！”时笙说着拿出一个棒棒糖，剥开糖纸塞到他嘴里。
“好啦～我们今儿都没抽烟～”
时笙埋首在他胸前嗅了嗅，“嗯～确实没有烟草味！”
“奖励老公亲亲！”说着就往男人脸上啾了一口。
“老公也没有喝酒哦，宝宝再给老公亲亲嘛～”帝爷为了老婆爱的亲亲睁着眼说瞎话。
“是嘛，大老虎这么乖？是要好好亲亲！”
话音刚落便被男人主动索吻。
“唔……”
帝胤正吻得沉醉，裤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男人不爽地皱了皱眉，吻得更狠了些，看都不看首接挂断。
陈旭：……
“好了，又闹脾气，快接电话。”吻后揉了揉男人的一张臭脸，“什么嘛，和笙笙亲亲还摆臭脸。”
“才不是呢，宝宝……”
“好啦，我知道～乖一点，快把电话给人家回过去，别耽误事儿了～”
帝爷被老婆哄着才不情不愿拿出手机，一看来电人就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陈旭站在门前抱着资料和文件在风中潦草凌乱。
口中叼着棒棒糖的帝胤一把把文件拿过来，垮着张脸道：“辛苦，回去吧。”
陈旭正懵着呢，一看到门后的那一抹醉人的金色，就知道自己耽误自家妻奴boss和老婆谈情说爱了。
“是，对不起，您和夫人继续！”说罢光速转身离开。
帝胤微微扯动嘴角，OS：“等等，他是不是误会点什么了……”
这么想着，他又低头打量自己穿戴齐整的衣衫。
不是，他衣服穿的好好的啊？
陈旭不会以为他喜欢衣冠楚楚地doi吧？
不好意思哈，恰好相反，他就喜欢赤裸着和老婆肌肤相亲do个爽。
再者谁家好人做这档子事儿的时候嘴里含着个棒棒糖啊！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抱着文件就着急回去陪老婆了。
主动温柔解释道：“刚刚是陈旭过来送文件，爸让老公看着弈别让他研究过头，老公就把办公移到这边来了。”
“弈一定很辛苦吧…我要不给他去切点水果什么的？”
“等晚上再说吧，弈研究起来就顾不上这些了，我们别打扰他。”帝胤怀抱着他亲了亲，“我们可以一起给他做晚餐。”
“嗯，我得要好好谢谢弈，他是为了我的事才忙成这样的……”
“这是我们应该为你做的。何况弈作为学者和医师，本身也热衷于探寻原理和真相。”
“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他。你们为了我做了这么多，如果你们有需要，也一定要跟我讲哦！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宝宝平安快乐、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帝胤笑，亲了亲他。
进到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时笙看到厨余垃圾桶里的几个酒瓶子，分明都是帝胤爱喝的牌子，于是揪着帝胤耳朵拽过来问话。
“你说你今天没喝酒，那这些酒瓶子是哪儿来的，这些酒是谁喝的？”
身高1米九七将近两米的高大男人此时不得不弓着腰身顺应自己一米七西的老婆的动作。
虎崽子颇有些心虚，小声道：“宝宝，这都是弈喝的…老公今天没碰酒……”
“你再说？”时笙稍稍拔高声调，手上的力气重了些。
“诶哟！痛痛痛嘛笙笙！”男人握住omega的手连声求饶，委屈又可怜，“老公错了，老公不该骗宝宝的，可老公太想宝宝了，就是想要宝宝亲亲嘛！”
时笙轻哼一声，捧着他的脸、轻轻揉着他微红的耳朵亲他。
帝胤眯缝着眼，享受着老婆的亲吻。
“嘻嘻…有笙笙亲亲，好开心……”
两人准备好晚餐等了一会儿，言弈果然准点下来吃饭了。
“按时下来了啊，小雪豹真乖真乖～”帝胤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
“去！”言弈嫌弃又傲娇地瞪了他一眼，“乱叫什么呢！”
转而笑问向时笙：“笙笙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开心！弈，看你的黑眼圈应该没少熬夜研究吧？真的辛苦你了！你熬了多久啊？”
“没多久，也就断断续续熬了两天～”
“真会打折……”
听到帝胤在一边小声蛐蛐，言弈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上去。
“干嘛！都给你做饭了，不知道感恩戴德还踹我！！”狼崽子哀嚎起来。
“又扯着嗓子嚎什么！滚粗！”小奶猫炸毛，骂完帝胤拽着言弈往餐厅去，“走吧弈，我们给你做好晚餐了，去吃吧～”
“好，谢谢笙笙了～”
餐后言弈陪两人收拾完餐具就要回实验室。
“弈，我可以跟着你去看看吗？我不会打扰你的！”
“当然好了笙笙，欢迎你来～”言弈眯眼笑，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耶～谢谢你！”
实验室里，言弈一会儿观察检测样本，一会儿在笔记下写下思路，一会儿又到扫描电镜进行镜下观察，连轴转个不停。
时笙被帝胤抱在怀里，趴在他一旁静静看着他忙。
见他好不容易歇停一会儿，他才插空道谢：“谢谢你，弈…”
“都是我的事才让你这么麻烦的……”
“不是麻烦哦，笙笙～我是甘愿这样做的。不仅是为了我们笙笙，也是为了人类医学，也是为了解救那些因这种恶魔造物而痛苦的人们。这对我而言也不失为一个严峻的挑战。在最初只有颜色和功效这两个己知信息的前提下，推导出药剂组分，研制出其解药，就连言某也要承认是极具挑战性的。”
“据我初步推断，如果研制出解药，尽管在中毒中后期不会改变其对机体遗传信息产生的影响，不能清除初代携带体体内可能含有的毒素，也不能使己经在某性状上产生变异的后代恢复正常性状。”他说着温柔抚摸时笙的金发，“但我想，如果真的研制出Kathryn的解药，那么这无解的恶魔造物也将有克星；而那些使用Kathryn达到某种腌臜目的的披着人皮的的鬼，也必定会被震慑，不敢再如现在这般猖狂，也将免于更多无辜的人受其折磨甚至死于非命。”
“嗯！弈好伟大呀！”
“这是基本医德，算不上伟大。每位可以称之为医者的医生都该是这样。”言弈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祝成功。”帝胤笑。
“必然会的。”
“嗯。我从不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