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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会犹豫不决。
时笙是他生命中全部的例外和惊喜。
言弈一手托腮，看起来饶有兴致，“胤，你这副纠结的样子可真够少见的啊。”
男人别开低垂着的脑袋，犹豫少顷，“弈，你和我一起同笙笙讲这一切吧，在体检完之后。”
“爸那边怎么办？你也打算就这么瞒着？”
“……”
“好了，到时候把事情一起告诉笙笙和爸。具体细节由我阐明，你说不出口的我来说，这样安排可以吧？”
“好。”
“胤，你不可能永远把笙笙和家人遮蔽在你的羽翼下。这种想法理想到极端了，落空之后你会承担巨大的内疚、失职感甚至负罪感，而这本是不该有的。”
“你不懂。”帝胤别过头，又习惯性地将自己封闭起来。
言弈叹气，半晌道：“随你。”
但言弈不可能就这样由他去了，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帝胤滑向深渊。
体检当天，他难得的把慕容宸让给了慕容烨和慕容华——他可以坏事做尽，但不能让慕容宸看见他与此间世的暗面，哪怕只有一点。
言弈笑眯眯哄骗着时笙多抽了一管血样。在所有项目做完后，将时笙的那一管血悄声取走便匆忙离开了。
傍晚，时笙和三个长辈排排坐到两人对面。
言弈斜倚着沙发抽闷烟，帝胤则铁青着脸色喝闷酒。
“弈，你要不别抽啦？”时笙轻声道。
“啊，抱歉，熏到笙笙了吗？”言弈见状匆忙捻灭烟，抬起烟味较轻的右手在他的小鸡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
“弈，胤，你们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说吗？说吧，我们听着呢。”
帝胤盯着爱人看了一会儿，和言弈交换了个眼神后，长叹出一口气。
最终还是言弈率先开口了：“笙笙，我们查出一些关于你妈妈和靳商的事情。”
“虽然残酷，但这是你应该知晓的真相。”
“我向你的姐姐时玥了解了相关情况——靳商曾向你妈妈体内注射了奇怪的紫色药剂，这也是间接害死你妈妈、导致你和你哥哥们瞳色不同的原因。”
“经过我的分析和推断，靳商对你妈妈使用的药剂，很有可能就是世界级的禁药——Kathryn。”
“通过对白鼠的实验和由药效及生物基因原理的推导，我认为，笙笙和你哥哥们的性状巨大差异是Kathryn在基因层面作用的结果。”
“今天我假借体检之由，拿走了你的血样进行镜下观测，并与你哥哥他们的血样加以对比，平均的DNA相似度只有86%，己经跌出90-95%的常规范畴。另外，我发现在控制瞳色的基因序列上，笙笙与你哥哥他们存在较大差异。”
“结合Kathryn概率性有效的特点，笙笙你很有可能是Kathryn概率性失效诞下的失败产物。”
帝桓和霍尊的脸色暗沉如墨。
自从两人淡出商圈，就己经很少能有什么事让他们露出这样阴沉严肃的神情了。
“……”时笙抿紧唇瓣，“可是弈，靳商他怎么会有这种违禁药剂？”
容煜皱眉追问道：“对呀，什么禁药什么Kathryn的，弈、胤，你们两个倒是说清楚啊？”
帝胤只好将禁药Kathryn的相关信息简述给他听。
“什么！靳商竟然敢用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伤害笙笙！”
“煜煜，先听孩子们怎么说。他们至今没有行动，一定是经过观测考量后的结果。”帝桓把生气的爱人抱到怀里，温柔裹住他的右手。
言弈颔首，认同了帝桓的说法，温柔抚平容煜的愤懑，话语温柔却肆虐着杀意，“爸，此事还尚存很多疑点。在查明来龙去脉之前，就这样折断靳商的脖子让他带着未昭的真相去死并不明智可取。”
“但您们放心，帝家向来睚眦必报。我们也自当赓续光荣传统——等时候到了，我们会让靳商为他对笙笙的所作所为付出生命代价。”
即便是他的幽默谈吐也化不开这浓稠压抑得几乎窒息的氛围。
言弈颔首，呈递上杰瑞斯的相关资料。
“资料显示，杰瑞斯表面上是高科技研发公司，实则同时在背地里从事着践踏道德红线的生物科技灰色产业，并且很有可能经由暗网售卖药剂和产品。”
“所以，就我对杰瑞斯的生物科技水平的认识，研制出六百多年前的恶魔造物不成问题。”
时笙攥紧手，低垂着脑袋，刘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笙笙…你还好吗？”
容煜轻声问道。
帝胤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揉开他的拳头，替他将刘海别至耳畔，然后温柔摩挲他的左颊。
“笙笙……”
时笙轻轻抚上他贴在自己脸侧的手，握紧，“谢谢你和弈为我调查这么多、让我知道了处在背光面之下的真相……”
“胤，你刚刚说的，那个Kathryn的来源是真实可信的吗？”
“虽然不被公之于众、就算被知晓也讳莫如深，但这的确是真的，我也申请国联国家历史档案馆的最高权限确认过了。”
“笙笙，你在抖。”帝胤蹙眉，眼中的猩红血色很快被浓浓的心疼覆盖。
时笙一惊，“我…”
他刚要说点什么就被帝胤一把抱起，坐到言弈身边。
帝胤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轻吻他的额头，“笙笙不怕，有我们在呢。”
“乖孩子，别怕，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除非他们有本事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你别说这种话……”时笙慌慌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再失去谁了，我不想失去我的家人中的任何一个……”
言弈轻弹他的脑袋，然后温柔捏了捏他的脸颊，“胤，你看你又让笙笙害怕了。”
“笙笙别怕，胤不会说话，你别太往心里去。他这狗男人命硬得很，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你不会再失去谁，因为我们都在陪着你，我们都会为你守护所爱。”
“说谁狗呢。”帝胤不爽的用小腿碰了碰他。
“噗～”
“宝宝笑了就好。”帝胤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胤，弈，如果你们确定禁药Kathryn的信息属实的话，我掌握的一些信息好像也与此相关…”
“妈妈故去之后，靳商把我们从地下室里放了出来。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我不小心闯进了他的办公室，看到了一本类似族史的书。当时就摊放在他办公桌上，所以我对书封没有印象，只记得书页的页眉页脚都有黑红色的蝙蝠标记。”
“抱歉笙笙，我打断一下，你看看那个蝙蝠标记是长这样吗？”言弈说着将视频截图递到他眼前。
时笙辨别了一会儿，“就是这样！具体的奇怪纹路我可能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标记上有用红色勾勒的蝙蝠双尖牙。因为我此后再没有见过这种设计，所以印象深刻了一些。”
“谢谢，笙笙，这对我们很有帮助，请继续吧。”言弈思虑少顷，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后我翻看了几页内容，发现靳家并非是曜国本土的家族，追溯族史，其祖先伊沃尔家族是在600多年前从莫鲁卡瑟尔迁到这里的，在迁移之前，好像担任什么研究所的专项研究员……”
“蒙特利尔？”
“嗯…好像是叫蒙什么的，我记不得了。”
“没关系，笙笙，记得这些也己经很厉害了。对我们很有帮助，谢谢。”
“弈，你客气了！”
“笙笙，之后怎么样了？”帝胤突然开口，神色阴冷，瑰色的眸子猩红如血。
馥郁的酒香在空气中不安地躁动。
连同颈侧的青筋都暴击，蜿蜒绵亘如虬龙。
时笙被他的一张冷脸吓到了，他不知道帝胤为什么突然这么不悦，“胤，怎么了吗？”
“笙笙，你只要告诉我在你看了族史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好。”
狠虐自他的语气中膨胀溢出。
他从来没听过帝胤这种语气。
“然…然后靳商就进来了，看见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
“就狠狠打了你，是吗？”
“嗯…”时笙颔首，低低一应。
帝胤猛然将酒杯掼在地上，酒洒了一地。
“胤，你吓到笙笙了。”言弈轻捏眉心。
觉察到自己一时失控没能及时体察他的情绪，帝胤连忙软下语气，眼中的猩红血色渐渐褪去，“对不起，笙笙…我吓到你了。”
“没关系。”时笙将自己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柔软的头发蹭得男人心口发痒。
帝胤闭上眼睛，埋首在他发间蹭了蹭。
“刚结婚的时候，笙笙做噩梦是因为梦到这些了吗？”男人低声问道，声音闷闷的。
“有一部分是这样…”
“受苦了，我的笙笙。”帝胤捏住他的下巴挑起他的脸，在他唇上啄吻了一下，“往后我会保护好你。”
时笙被他亲得嘤咛了一声，主动回亲他。
帝桓：“所以，胤、弈，你们接下来做什么打算。”
“爸，我这边负责推导出禁药Kathryn的药方并由此推导出解药。即便触碰禁忌，我也在所不惜，同时调用暗影和飞鹰工会密切调查跟踪靳商的行迹。”
“我负责追踪跟进情况，如果必要的话，我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霍尊：“可那是Kathryn啊，与之沾染上一点关系都会受尽非议，你们还！”
帝胤低笑：“这是为了笙笙，爸。您也会为他这么做的，不是吗。”
“所以霍叔您就别管我们了。为人掣肘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不会有任何阻碍的。”
“保护好自己啊，孩子们。”容煜攥紧手，不禁有些担心。
“有我们给你们兜底，放手去做吧，注意隐蔽，别暴露了，尤其是弈。”
言弈向帝桓颔首致意，“谢谢爸，我会小心的。”
“笙笙？”见他神情有些恍惚，帝胤轻声唤他。
“抱歉，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消化这些事…”
“没关系。”
帝桓发话：“胤，带笙笙回去早些休息吧。”
“好，谢谢爸。”帝胤首接将他打横抱起，离开了书房。
两人离开后，帝桓吐出长而浅的叹息。
“爸，您也别太担心了。笙笙本来就是很坚强的孩子，在胤的帮助下，相信他很快就能接受这一切了。我和胤也会在背后全力减少此事对他的影响和冲击。”
霍尊摇了摇头，“阿弈，禁药Kathryn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怎么望见端倪的？”
言弈见状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
“两个混小子，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霍尊有些生气。
“彼时我还不能完全确认那就是Kathryn，我不希望我的假设给您们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我也是首到前几天才证实猜想。”
容煜：“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你在我们眼里还是个孩子，不要什么事都想着让自己来，你也可以和我们说，我们也可以帮你和胤分担。”
“爸，谢谢您。现在事情还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还不必因此叨扰您们。不过日后如果有需要，我和胤会向您们求助的。”
帝桓叹气，摆了摆手，“弈，你也早些休息，回去接宸宸吧，爸今天晚上不留你了。”
“好，您们也早些休息。”言弈知道长辈们过后还要商谈，便不再多做过问，起身离开。
“喂，战绝，过来一趟，要紧事。”
“阿瑾，你可以来一下吗？对，出大事了……对，阿桓己经打电话给阿绝了。好，谢谢阿瑾，你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