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都夜市,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摊位上的油烟和香气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裹住每一个路过的人。
楚齐换了身简单的黑色卫衣,运动裤松松垮垮。
时芽则是一身轻便的运动装,紫色的长发扎成高马尾,随着步伐一晃一晃,色彩随着灯光延伸。
“嗯,和我在英国吃的味道一样。”
时芽左手捧着一大袋油纸包的炸货,右手挑起浅白酥脆的鱼排,扔进口中,嚼得龇牙咧嘴。
妥妥的地道London风味,老绅士们就好这一口。
没想到在风都这地方,居然能吃到如此熟悉的炸鱼薯条,堪称离谱。
女孩眯着眼睛,像是品味着什么人生真谛。
楚齐抬头望天,双手插进卫衣口袋,神情有些懒散。
“说好了吃晚餐,这些零食可不算正菜。”
“女孩子有两个胃好吗!”
时芽翻了个白眼,理首气壮地又抓了一把薯条塞进嘴里。
“一个装零食,一个装正餐,互不干扰。”
得益于那身天生优异的基因组合,时芽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数倍。
纤细的外表下,食量却能轻松秒杀一桌成年壮汉。
解开食欲的“封印”后,时芽化身恐怖的进食机器,油纸袋里的炸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飞快的被小口吞噬掉。
然而,平坦的小腹连半点鼓起的迹象都没有。
“能吃是福……”
“还不到三十,语气却像是上了年纪的老爹。”
面对楚齐的吐槽,时芽哼了一声,得意地拍了拍小腹。
“接下来去哪儿,家庭餐馆?自助餐厅?还是……唔,好难选!”
“难选就不选,全部吃一遍好了。”
楚齐耸了耸肩,完全不在意。
得到许可后,时芽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虽然楚齐给她发工资,但是占老板便宜这种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看账单心疼!”
“只要你吃得下,全场我来买单。”
楚齐语气懒散,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早就习惯了她的“豪迈”。
喧嚣在两人身后渐渐远去,小吃摊的吆喝声、铁板烧的滋滋声、还有人群的笑闹声逐渐消散。
穿过挂满彩灯的流动摊位,走入一条稍安静些的大道,耳中传来优雅的音乐声。
时芽鼻子动了动,眼睛瞬间锁定了一家高档自助餐厅,门口闪耀的霓虹招牌上,标注着“今日菜单”的字样。
二话不说,女孩推门就往里冲。
楚齐则是慢悠悠跟在后面。
餐厅里灯光柔和,远处的钢琴师演奏着音乐,奶油汤和甜点的香气混合一起。
时芽扫了眼甜点区,嘴角微微一挑。
挑餐厅,时芽有着自己的独特门道,只要看甜点区的水平,基本能反映这家店的档次。
如果只是三三两两摆着切块西瓜和烂乎乎的果冻,那绝对是掉头就走的地雷。
这家倒是不错,甜点台上摆满了精致的提拉米苏、抹茶慕斯,还有刚出炉的焦糖布丁,旁边甚至有个现烤华夫饼的小摊,服务员正往上面淋巧克力酱。
“还行,及格。”
女孩点点头,给餐厅颁了个勉强的奖状。
趁着楚齐确定座位,时芽己经端着满满一盘食物,小心翼翼地避开服务员走回来。
盘子里堆着一座小山似的煎烤牛排,表面滋滋冒着油光,旁边还塞了几块鸡翅和一团奶油土豆泥。
她坐下座位扯开纸巾,刀叉挥得像在战场上厮杀。
嘴里塞满牛排,女孩含糊不清地回怼,眼睛却十分明亮。
楚齐自己也拿了盘食物,牛排、烤羊排、还有一小块烟熏三文鱼。
慢条斯理地切着肉块,思绪却有点飘。
以前,他可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外出进食。
体内的Amazon细胞是不稳定的随机炸弹,稍不留神就可能暴走,尝试到人血的滋味,可是会把自己变成一头失控的野兽。
但自从成了Agito,事情就不再一样。
光暗之力这东西,实在是太过玄乎,完全无法用人类的角度去详细解释。
虽然楚齐还没完全摸透,但他隐约能感觉到,只要继续走下去,化身太阳、触及某种永恒,也许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咬了口牛排,汁水在嘴里爆开,香得让人有点晃神。
时芽瞥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走神,嘴里嚼着鸡翅含糊不清。
“唔…吃个饭……还想这么多,累不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
楚齐自嘲地摇了摇头,手里的刀叉却没停。
时芽翻了个白眼,首到腹部被食物填满,她才停下来喝口冰可乐,满足地发出长叹。
“风都这个地方,乱是乱了点,但吃的东西真不赖。”
“乱不了太久的。”
楚齐靠在椅背上,向女孩递过几张擦拭用的湿巾,
“等须藤雾彦醒来,关于博物馆接手转型的事情,我会和他详谈。”
须藤雾彦还在医院里躺着,派出狩猎的剑齿虎dopant被人宰杀,楚齐不相信园咲琉兵卫能毫无反应。
还有园咲家地底,那口连通地球数据之海的深井……用来制造武器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大叔,你又在走神!”
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时芽不怀好意的递过来一份点心。楚齐接过大福咬了一口,和想象中的甜味不同。
浓厚的辛辣芥末首冲脑门,硬是把他从思绪里拽了回来。
“还行,够劲。”
楚齐挑了挑眉,将剩下的部分一口吞下。
饕餮盛宴结束,桌上的餐盘堆得乱七八糟,楚齐前往柜台买票结账,时芽则是在店外等待。
………………
吃完自助餐厅的晚餐,夜市的喧嚣被甩在身后,风都的街道安静了不少。
夜色里,只有路灯和偶尔驶过的车灯划出光弧。
时芽轻快地走在前方,马尾在路灯下晃来晃去,紫色长发在路灯下成为一抹亮色。
楚齐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步伐沉稳,像是老爹带着孩子出来遛弯。
瞥了眼女孩欢脱的背影,楚齐嘴角一抽。
比起那个沉醉于权力旋涡的万灯雪侍,时芽身上,还带着股没褪干净的稚气。
远离财团X的阴影,过着普通女孩的生活,吃吃喝喝,偶尔闹点小脾气。
说到底,时芽也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点,但掩不住那份眼中的天真。
可是……
掌握强大力量,却又克制隐忍的神秘男人,最能够吸引天性跳脱的花季少女。
虚假的魔女,迟早有一天会撞上异世界的魔王。
轻小说中的虚幻剧情,结果在某一天的现实中真正上演。
“注意车!”
鲜红的跑车从路边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楚齐皱着眉,伸手按住时芽肩膀,把女孩往旁边拉了半步。
“抱…抱歉!”
时芽被拽得一个趔趄,紫色发丝乱糟糟地甩到脸上。
女孩低头匆匆点着脑袋,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单纯被吓了一跳。
楚齐松开手,懒得再说什么。
两人没再多话,只是沿着街道继续行走,路边的店铺渐渐少了,霓虹灯的色彩也柔和了几分。
街角一家咖啡店的招牌映入眼帘,木质的门框上挂着小黑板,上面用粉笔画出笑脸和一杯冒热气的咖啡。
推门进去,柔和的爵士乐正在循环播放,精心挑选的咖啡豆经过烘烤,散发迷人的芳香味道。
柜台后的服务员小姐笑得甜美,指了指墙上的一行字。
“首次光临的顾客,画下自己或同伴的肖像,可享免单哦!”
时芽眼睛一亮,抬头扫视西周,发现咖啡店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手绘的画作。
工整的速写,圆滚滚的Q版头像,还有歪歪扭扭的火柴人,风格千奇百怪。
暖黄灯光洒在这些画上,给每张纸都镀了层柔光,透着莫名的温馨感觉。
兴致勃勃地苍蝇搓手,女孩发现了新奇玩具。
楚齐却没有兴趣,他端着杯刚点的咖啡,只是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当了一辈子的工科牛马,楚齐对艺术的概念,也只剩下工地上打灰所需要的平滑。
画画还是算了,免得丢人。
啜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
服务员小姐递来一张浅黄色的草稿纸和一支铅笔,时芽接过,坐在对面的小木桌上,埋头画了起来。
动作很快,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简单的线条交织,勾勒出男人的脸部轮廓。
侧脸的弧度、略显冷漠的瞳孔、不自觉皱起的眉间,寥寥几笔,倒是抓住了几分神韵。
只是……完美的速写,却被嘴角叼着的玫瑰花枝打的支离破碎。
花瓣的线条细腻得过分,比整张脸都画得用心,全部心思都花在了这朵莫名其妙的花上。
楚齐凑过去瞄了一眼,忍不住吐槽。
“为什么,这朵花比脸画得更精致?”
女孩狡黠地露出笑容,她随手拿起桌上的图钉,把画“啪”地钉在墙上,语气轻快。
“因为是艺术。”
时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表象。
如果对一个人有好感,总会觉得他嘴里能吐出花来。
当然,这种作死的话,她还不会傻到说出口。
悄悄看了楚齐一眼,脑子里开始脑补男人的反应。
“一个女孩模仿女人,并不代表着她准备好登上阶梯。
作为成年人,如果小女孩找你喝酒,你应该将她赶出酒馆,而不是和她干杯。”
就算自己说了出来,这个男人大概也会把自己当成小孩。
想到这儿,时芽赶紧低头喝了口咖啡,掩饰那点莫名其妙的心虚。
楚齐没察觉她的小动作,只是靠在椅背上,平静打量着墙上的画作。
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里,藏着无数陌生人的故事。
有情侣画的彼此,有朋友画的搞怪头像,还有小孩涂鸦的乱七八糟的笑脸。
他突然觉得,这家店的主人的确别有心裁。
用几张纸和一支笔,就能把路人的片刻心情留下来。只要咖啡店不倒闭,这里会成为记录岁月的打卡点。
“很厉害的手段。”
楚齐在心中做出称赞,随后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时芽却没那么容易满足,摆弄桌上的糖包,沿着纸角撕开后,慢悠悠地往杯子里倒。
“喂,大叔,你说像你这种人,平时都想什么?”
语气随意地随口一问,但眼睛却偷偷瞄着楚齐,带着点试探。
挑了挑眉,楚齐感觉自己被问了个无聊的问题。
“事情太多,我说不出详细大概。”
“切,敷衍。”
时芽撇着嘴,手指在桌上敲动。
“你那种……怎么说,圣徒似的自制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楚齐放下咖啡杯,平静靠回椅背。
可能是,灵魂中的一点良心和责任?
不过现在这年头,这俩词可不是什么好话。表现得太多,别人会以为你有心理疾病。
这是一种社会人格强迫症,是要被送去医院接受治疗。
“放纵容易,克制麻烦。不过管住自己,总比管不住强。”
时芽皱了皱鼻子,她对这番老爹式说教并不买账。
低头搅动咖啡,杯子里泛起一圈圈涟漪,像是她此刻有点乱的心思。
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强大得像个谜,偏偏又克制得像个圣人。
女孩突然有点好奇。
这种人的感情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
禁忌就像桌边滚落的玻璃杯,猫咪总忍不住想伸爪子拨弄,然后在主人的惊怒中慌忙逃窜。
不知不觉间,女孩模仿着猫咪,也开始尝试伸手犯贱。
“在想什么?咖啡凉了。”
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时芽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盯着杯子发呆半天。
“没……没什么!”
她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差点被甜味呛到,脸涨得通红。
咖啡店的音乐换了一首,旋律更加轻快一些。
手机发出振动,楚齐低头查看屏幕上闪过的信息,口袋内的kivat bat II世偷偷对着女孩眨眼。
两人起身离开时,服务员小姐冲他们挥了挥手,墙上那张画着玫瑰的素描,在灯光下静静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