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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濑川悠人到一楼换了鞋，又到自动贩卖机前排队买了两瓶绿茶，然后向教室外走去。
四月初的天气，阳光明媚而温和。
樱花还在绚烂盛开，偶尔有风吹过，便有樱花飘落，如同雨滴洒落。去往图书馆的路上，随处可见并肩而行的少男少女，偶尔目光交汇，就会有令人害羞心动的气息蔓延开来。
羽濑川悠人目不斜视，拿着饮料向图书馆走去，对空气中弥漫的这种暧昧气息毫不在意，从国中一年级开始，类似的场景每年都会看到，用一句话概括就是——
“每个春天，都是恋爱的季节。”
羽濑川悠人对恋爱没什么太大兴趣，他曾经以班级里的几对情侣为样本进行过观察研究，发现谈恋爱是件很麻烦的事，午休时黏在一起，下午放学后黏在一起，累了也没有个人空间，节假日要互送礼物，周末要出去约会，结果在观察期间，还有一对情侣分手了。
这种投入大量时间和金钱，最后却可能一无所获的行为，还是算了吧。
果然还是数学更有趣！
“嗯？”一名红色秀发的少女出现在眼前，羽濑川悠人微微惊讶，“中野同学什么时候走到我前面了？”
走近之后，羽濑川悠人发现中野五月换了个造型，露出额头的发型变成了遮住眼睛的齐刘海，脖子上多了一只浅蓝色的耳机，气质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等等。”
羽濑川悠人看着面前的邻桌少女，突然有些迟疑，声音、身高、发色，还有长相全都一模一样，头顶的呆毛同样可以梳下去，耳机也可以从书包里拿出来，只不过……
“看起来……瘦了一点？”
目光下移，落在少女并拢的双腿上，羽濑川悠人仔细分辨，黑色丝袜包裹着的双腿确实少了一分圆润，多了一分纤细。
没错。
确实瘦了一点。
虽然只有很细微的一点，普通人很难分辨，但在对数据敏感的羽濑川悠人眼里，确实和刚才不一样。
发型可以改变，气质可以变化，但胖瘦总不至于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有变化吧。
所以说，自己真的认错人了？
“呜——”
少女右手按住裙摆，粉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像塞了好多颗栗子的松鼠，意外地有些可爱：“有罪……切腹。”
“容我拒绝。”
切腹谢罪这种事，他可做不到。
羽濑川悠人收回目光，突然说道：“你不是中野五月同学？”
“唔？”
戴着耳机的斜刘海少女微微一怔，鼓起的腮帮子缩了回去，清澈蔚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这个男孩子……能够分辨我和五月？”
“不信。”
“世界上除了妈妈，就连爸爸都分不清我们。”
少女眨了下眼睛，抬手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改口道：“……我是五月。”
“你不是。”
“是。”
“……”
刚刚说不是，现在又说是，女孩子果然是难以捉摸的生物，如果能像数学一样简单易懂，说不定世界和平的梦想就能实现了啊！
羽濑川悠人想起警察常用的审讯手段，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历史上最早切腹的武士是谁？”
“源为朝！”
“嗯？”
本来只是因为少女刚才说的‘有罪，切腹’才随口问了个问题，没想到少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怎么突然来了精神？
难道这个女孩子对切腹情有独钟？
羽濑川悠人继续问道：“一万円上面的人物是谁？”
少女眼眸中的光彩黯淡下去，扭过头去：“福泽谕吉……笨蛋。”
羽濑川悠人面色不变，继续问道：“江户时代的武士为什么不允许吃黄瓜？”
“因为黄瓜的横切面和德川家的御纹章一模一样。”
看着少女再次亮起的眼睛，羽濑川悠人心中有了猜测，然后继续验证。
“犬公方是谁？”
少女不假思索，声音明显变得清脆欢快，迅速回答道：
“德川纲吉，德川家第五代将军，丙戌年，生肖属狗，一生格外爱狗，在位期间，发布最多的政令是流浪狗的保护文书，去世前还留下遗言‘虽不知老夫怜悯生类是否合乎道理，只望此后百年不负吾志，此乃孝行之所在’。”
犬公方就是狗将军，因为德川纲吉爱狗如命，视狗如爹，狗咬人可以，人打狗就不行，所以被人嘲讽。
羽濑川悠人清楚地看到，面前少女的眼眸中已经闪烁着光芒，脸颊上泛起浅浅的兴奋红晕，脸上分明写着‘快来问我，快来问我’。
“四条天皇的死因是？”
“恶作剧摔死。”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和刚才略显孤僻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想看宫女摔倒的样子，所以在宫中洒了滑石粉，结果自己不小心踩到，一下子撞到脑袋死掉了。”
两人一问一答，中间几乎没有停顿，羽濑川悠人惊讶地发现，即使自己故意问一些偏门的问题，眼前的少女也都能回答上来，她的历史知识储备量已经超过了普通高中生的水平。
不过……到此为止了。
羽濑川悠人说道：“你的名字”
“三玖”
“……”
少女脸上兴奋的表情突然凝固。
“嗯……”
羽濑川悠人伸出一根手指，按住鼻梁，若有所思地说，“三玖？中野三玖？”
“……”
少女的粉腮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欺负人。”
怎么就欺负人了？
你刚才还想骗我说自己是五月呢！
羽濑川悠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说道：“抱歉，我问错了。”
“哼。”三玖轻哼一声
“诶，三玖？羽濑川同学？”
一道带着讶异的喊声从羽濑川悠人背后传来。
羽濑川悠人转头看去，只见头上顶着标志性呆毛的少女从教学楼方向跑来，正是自己的邻桌——中野五月。
“呼……”
五月跑到近前，很快就猜到了原因，这种类似的误会从小到大发生得太多次了，“羽濑川同学是把三玖错认成我了吧？”
羽濑川悠人点头：“确实误会了。”
你们俩除了刘海和气质有点区别之外，身高、长相还有声音都一模一样，认错很正常啊！
“他认出来了。”
一个稍显平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诶？”五月惊讶地望去，“三玖，你在说什么？”
中野三玖抬眸看了一眼羽濑川悠人，又恢复成那种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的平淡表情，回答道：“他认出来我不是你了。”
“诶诶诶？”
中野五月讶异地望过来，头顶的呆毛都晃动了一下，满脸难以置信，“羽濑川同学，你能分清我和三玖？”
羽濑川悠人平静地说：“应该能分清了。”
“喂，假的吧？”
“从小到大，就连爸爸都分不清我们，才认识一天的羽濑川同学就能分清？”
不愧是亲姐妹，五月和三玖的反应如出一辙，完全不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