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嘴角抽搐,看着这尊老茄子一脸从容,只觉脑门嗡嗡作响。
苏沉:“你说的曲清远转世……该不会是……是……”
“是你。”凌念怀慢条斯理地道,“到时候你出面,随便糊弄一下吧。”
果——然——啊——!
这老茄子怎么什么身份都往他头上安??
盛太后夭亡的儿子起死回生是他,湛王亡故的老相好投胎转世也是他。难道但凡是个死人都可以让他来假装么?
凌念怀像是也知道自己稍微有点缺德,见正事说完,便捧着公文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知趣地退出了紫宸殿。
苏沉则依旧怔在原地,眉头几乎打结,咬牙切齿地喃喃道:“完了,完了……”
盛太后脑子糊涂倒也罢了,那位湛王可是何等人物?岂是好骗的?投胎转世??他会信??
再说,他甚至连曲清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提模仿其气质行止了。
若真露了马脚,湛王满怀期待地赶来,却发现自己被耍弄,必然暴怒,届时,岂不是再无心平气和坐下来谈的可能?
苏沉正满脑子官司,忽觉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怕了?”
苏沉回头便对上李致带笑的一双眼,他发怒时眼角的泪痣朱红似血,这会儿平心静气,倒好似春花映在湖里,水润中透着桃色。
苏沉到底端着先生的架子,立刻收了窘态:“……啊?哪有?”
李致怎看不出他强撑:“湛皇叔未必会来。”
“对,即便他来,也未必会乱来嘛。”苏沉连连赞同,这时,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他的后颈,带着几分熟悉的力道,将他轻轻揽入怀中。
“放心。”李致低声道,“朕替你去。”
说话间,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苏沉的眉骨,俊朗的面容映在烛火下,五官分明而艳丽。
苏沉眼神微动,鼻腔泛起一丝酸涩。原本满脑子的焦躁不安,在这怀抱间,渐渐熄了火。
这下刀山火海也去得了。
李致的相貌确实美得能震住人,可为师为长,难道还真把乖学生推出去卖了么。
他可没有老茄子那么缺德。
再说,那湛王说不定己老眼昏花了……不就是[糊弄一下]嘛。
去就去!
“我能搞定。”苏沉一把推开他,“这种招摇撞骗的事,我最在行。”
苏沉抖了抖袖子:“想当年,我默了太傅的文章一举夺魁,长安城多少名仕跑来试探。其实我也就规矩读了西年书,肚子里那半桶墨水,愣是把满城名仕唬得一愣一愣的。”
李致听得轻笑出声:“你倒是毫不避讳,科举舞弊可是重罪。”
话是如此,眼底却满是宠溺与纵容,全无深究之意。
“……那不是重点。反正,轮不到你去……”苏沉耸耸肩,嘀咕道,“……你哪应付得来那种场合。”
“你想到哪里去了?”听到这,李致更是眼角都笑弯了,“朕是要去见皇叔,与他道歉、澄清太傅的信,再恳请他出兵。”
“……”苏沉道,“可,可他上一世……”
“虽然皇叔上一世背弃长安,在幽州称帝,可我们都见过那时乌烟瘴气的长安,平心而论,那又哪里是他的错呢?”
李致语气渐沉,
“但如今不同。倘若他还心怀旧志,那就一定明白,平定西疆,本就不是为了哪位君王,而是为使大巍真正摆脱积弊桎梏,使黎庶安宁,边境百姓也得以安居。”
“当然”李致目光灼灼,“还为那些志未竟、身先死的人。”
真是长大了。
苏沉怔怔瞧着他。
眼前的人己不再是那个年少轻狂,敏感易怒的小誉王殿下了。
总有一天,他会真正成为天下万民的君父,撑起这江山社稷的柱石。
若是太子殿下看到此刻的弟弟,一定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倒是先生。”李致换了表情,又上前一把搂在苏沉后腰,拉近了距离,笑吟吟看着他,“不会还真想着冒名顶替曲先生,必要时,[为国舍身],给皇叔一回吧?”
苏沉一下子脸红到屁股,下意识的拉开距离:“混、混账,说什么呢!别贴过来!”
李致扣着他的后腰,不依不饶的贴近:“学生想见识见识先生的本事,看看先生是不是凭空吹嘘。”
为了避嫌,苏沉夜里不敢留宫,李致夜里也不敢离宫,两人己有几日不曾亲近。
此刻静夜沉沉,帘影微动,他被李致扣在身前,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滚烫灼人的温度。
贴得这样近,气息也急促了几分,存着什么心思,早己无需言说。
气氛都到这了,苏沉瞥了一眼门外,小声道:“速战速决?”
李致带着愉悦笑意,在他耳廓旁低语:“是两盏茶,还是个把时辰,就看先生的本事了。”
“就让你瞧瞧我的本事。”苏沉说完,勾起他的下颌,堵了上他的嘴。
压抑的欲望几乎是瞬间点燃,两个人气息纠缠着倒在御案上,衣袍零散。
自从记忆恢复,两人心意相通,苏沉那总带着些距离感的的拘谨也逐渐褪去,主动许多。
李致惊喜之余也不逞多让,想着法子逼得苏沉叫情潮卷裹、无处可逃,贪婪欣赏他攀上顶峰时眼角微红,唇角轻颤又不敢出声的那一瞬脆弱。
最后两人汗津津的滚到软榻上,好久,苏沉缓过神喘匀了气,懒洋洋推了他两下,李致还迟迟不愿松开手。
然后,耳边幽幽冒出来一句。
“朕迟早要把董义和那老匹夫杀了。”
??
刚说完成长了呢??
苏沉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说你呢,每夜把董大人叫到寝宫陪侍,成何体统?”
李致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苏沉一噎,怒道,“那能不知道么?董大人都多少天没上朝了。”
李致冷淡道:“不是他要窥视朕寝宫之事么?朕叫他监管个够。”
苏沉真是拿他没法,谆谆善诱:“在其位谋其政,董大人是言官,进言谏诤是他的本分。我知道你心里不畅快,但是你是皇帝,你的不畅快是能把人折磨死的,你要时常记得这一点,差不多就得了。”
“先生再给朕一回。”李致意犹未尽,竟耍起无赖道,“朕心情畅快了,今夜便饶了那老匹夫。”
“不成不成。”苏沉见他又贴上来,慌忙拢好衣衫,又匆忙去穿鞋袜,“晚上还有事,我得保存体力。”
李致见他说得煞有其事的,便也不再胡搅蛮缠:“什么事?”
苏沉扭过头,神秘兮兮的“嘘”了一声,吐出两个字来:
“秘密。”